谢老声音中气十足,吓坏了程梵和小安,小安连忙上前安抚谢老的情绪,程梵则跑到谢崇砚面前,把他挡在身后,伸开双臂作出保护他的姿势。
谢崇砚拍了拍程梵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朝谢老解释:“爷爷,他是集团陈家的小少爷,是我的朋友,您误会我们了。”
谢老缓慢收回拐杖,仍留有愠色:“朋友?”想起刚才程梵的模样,他不太相信:“什么朋友大白天在你家脱裤子?”
程梵慢吞吞道:“我想给他跳舞,正在换舞服。”
这次真相水落石出,谢老轻轻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关于年龄,谢崇砚不方便当着程梵和外人的面解释,搀着谢老坐在沙发上,又示意程梵跟着他,两人去厨房准备水果。
小安坐在谢老身边,两人同时望向厨房,“爷爷,我这次突然来确实不太礼貌,不然我们先走吧。”
谢老哎了一句:“你走干什么?那个孩子不是崇砚男朋友。”
厨房里,程梵乖巧陪在谢崇砚身边洗水果,因为不小心将水溅在谢崇砚脸上,咯咯地笑出声。
谢崇砚拿他没办法,故作不悦地倪着他。
程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抽出纸巾想帮谢崇砚擦掉脸颊的水珠,被谢崇砚握住手腕,摸了摸脑袋,告诉他没关系。
程梵见他不再生气,才放心地笑起来。
将这些尽收眼底的小安朝谢老解释:“但我觉得,如果崇砚哥和那个男孩子处于互生情愫的阶段,我在这里会让他们俩产生矛盾。”
谢老眯眼望着两人:“应该不会,那孩子才18。”
小安摇头:“爷爷,不然我走吧,我的直觉很准,崇砚哥应该喜欢那名男孩儿。”
谢老蹙眉:“我们再看看,你先别着急离开。”
两人说话的时候,谢崇砚已经带着程梵走过来,“爷爷,这有阿屿拿的龙宫果,你们先吃,我和阿屿去准备部队火锅。”
谢老点点头:“行。”
小安看了谢崇砚一眼,低声呢喃:“谢谢。”
准备火锅时,程梵拿出口袋里的藏的龙宫果,悄悄递给他:“我给你拿的,你总得吃一点。”
谢崇砚笑了:“好,谢谢阿屿。”
程梵不好意思道:“不客气。”
很快晚餐准备好,四人围坐在白色餐桌前用餐。吃饭时,谢老似有似无打量程梵与谢崇砚,两人之间相处没什么特别的,很正常,就像朋友一样。
就是这陈家小少爷,看着不太聪明,说话总是带着些稚气。
部队火锅做法简单,大体是程梵准备,望着屋内满满的香气,程梵很有成就感。
他端着碗,扬头问谢崇砚:“好吃吗?”
谢崇砚点头:“嗯,好吃。”
程梵满意地弯起眼睛,给自己剥了一只红虾,自顾自道:“下次我研究新的菜谱,还来你家给你做。”
小安拿筷子望着两人的互动,看了谢老一眼,轻轻摇头。
谢老思来想去,沉声开口:“你是叫阿屿对吗?”
程梵点点头:“是的,谢爷爷。”
谢老又问:“你和崇砚,是好朋友吗?”
程梵不假思索:“对啊,我们是好朋友。”
谢老拍了拍隔壁小安的肩膀:“阿屿,你既然是崇砚的朋友,不如帮他看看,小安怎么样?”
听到这里,谢崇砚眉头一皱:“爷爷。”
程梵不明白谢老的意思,敛着疑惑的眸子看他:“您什么意思?”
谢老和蔼笑着:“我想让崇砚和小安培养一下感情,如果两人能看上彼此,以后结婚也有个伴儿,你觉得好不好?”
“结婚?”程梵撂下手中的红虾,用纸巾擦干净手指,有几分不知所措。“可是,谢崇砚现在身边没有老婆。”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组织不好语言,想什么说什么。
谢老点头:“对啊,正是因为他没有老婆,所以我才要给他找一个。”
程梵僵硬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攥着衣角,心情莫名难过,本就单薄的肩膀失魂落魄耷着,不再抬头。
接下来,他碗里的东西没再动过,就连谢崇砚给他剥了几只虾,也没有吃。
四人好像突然陷入一个怪圈,气氛尴尬到极致。
见谢崇砚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安站起来朝几人说:“爷爷和崇砚哥抱歉。我家里临时有事,就先走了。”
谢老撇眉:“你跟我来的,自己怎么走?”
小安微笑道:“打车就好。”
谢老干脆撂下筷子:“算了,我司机在楼下,我先把你送回去。”
两人的突然离开,令程梵不太理解。
谢崇砚没挽留,起身相送。
走到电梯门时,谢老见程梵没跟着,转身问谢崇砚:“你跟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安还在,虽然针对这场意外相亲谢崇砚很不满意,但毕竟谢老从小对他疼爱万分,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他说:“爷爷,我理解您着急给我找对象,但我其实也才三十岁,想慢慢来。关于陈溪屿,我跟他才认识不久。他挺粘着我,我也喜欢和他相处。但他目前情况特殊,我以后专门跟您解释。”
谢老叹息,朝着小安面露愧色:“对不起啊小安,这次是我做的不对。”
小安摇摇头:“没,我知道您为我们俩好。”
说着,两人转身,踏上电梯。
餐厅中,只有程梵自己。
谢崇砚一直没回来,应该在跟他们说话。
会具体说什么呢?
大概是娶老婆的相关事宜。
程梵这样猜想。
他将衣服叠好放进书包,背好穿鞋站在门口准备离开。
他很难受,心脏揪得生疼。
这时,对面的开门声响起。
谢崇砚见他要走,将们合上:“干什么去?吃饱了吗?”
程梵摇摇头,声音很小:“我走了。”
谢崇砚没说话,而是牵起他的手臂朝屋内走进去,程梵没拒绝,就在后面跟着。
“我见你吃得不多,再陪我吃一些吧。”在谢崇砚眼中,程梵就像个孩子。活了三十年,他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好慢慢摸索。
程梵忽然问:“谢崇砚,你有了老婆,以后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程梵双手放在膝盖,低着头颅,颤抖的睫毛阴影打在脸上,犹如落在棉花上的黑曜石。
谢崇砚躬身折腿蹲下,视线与程梵平齐:“当然,我们永远是朋友。”
这句话程梵将信将疑:“真的么。可是如果你有了老婆,还有时间陪我看电影、吃火锅、抓娃娃吗?我觉得你会没时间。”
程梵能体会到自己是有些自私的。
但他就是觉得,如果谢崇砚有了老婆,他的快乐会全部消失。
谢崇砚思索多时,低声询问:“如果没有我,阿屿也可以去找新的朋友。”
程梵蓦地抬头,眼眶湿了。
“我们说好,只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虽然笨,程梵也明白谢崇砚这是在赶自己走。
他站起身用手指擦拭眼眶:“我知道了,你以后不想当我的朋友了,那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刚要离开,意外地被手臂捞住腰,不受控制地向回退两步。他抬起头时,谢崇砚忽然俯身,揉了揉他的头:“好了,我答应你,一直做你的好朋友,不会换。”
程梵皱着脸:“真的?”
谢崇砚:“嗯,真的。但是——”他话锋一转,故作为难:“如果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朋友,老婆可能不太好找了。”
程梵不太理解:“刚才那个人,不就是你未来的老婆?”
谢崇砚缓缓摇头:“我不喜欢他。”
程梵哦了一声:“所以你还是个光棍儿。”
谢崇砚乐了:“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未来我的老婆麻烦你帮我找,行吗?”
这个任务令程梵压力很大,但既然谢崇砚都这么说了,作为对方最好的朋友,他必定义不容辞。
于是,他郑重其事点头:“行,交给我吧。”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谢崇砚带着程梵继续吃火锅。这次程梵食欲明显激增,一口气盛了两碗面条。
吃饱躺在沙发上,程梵才有些后悔。
他主要是来跳舞的,现在这样,还是先别跳了,不好看。
现在是中午,两人的饭后活动是下围棋。程梵不会,谢崇砚一边教他,一边陪他玩。为了更具有游戏性,两人决定输的人脸上贴上纸条。
整整一下午,谢崇砚贴满纸条,就连眉眼都看不清楚。
程梵笑得趴在沙发上,托着脸看他:“你怎么这么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谢崇砚语气失落:“我一局都没赢。”
本打算不再玩,但程梵怕谢崇砚不开心,于是决定故意输他一局。
假装放水的程梵非常可爱,因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就差自投罗网了。
谢崇砚故意装看不出来,赢棋时露出笑容:“我赢了。”
被贴纸条的程梵,甚至比赢了还高兴。
他盘腿坐起,轻轻朝谢崇砚凑过去脸颊,乖乖等谢崇砚把纸条贴在自己脑门上。
谢崇砚贴完,眼角浮起笑意:“贴了纸条,一样好看。”
程梵打开手机相机看了看,朝他提议:“我们俩合个影吧。”
谢崇砚:“可以。”
就这样,程梵摆起剪刀手,与谢崇砚有了两人的第一张自拍。
这张自拍很快被程梵发布到朋友圈,陈奕川正巧看见。
照片上,谢崇砚脸上被贴了十几张纸条仍然好脾气地笑着,程梵摆着土土的拍照姿势,笑容清澈明媚,眼睛弯起。
陈奕川将照片发给陈锦懿:您小儿子跟谢总玩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