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殷司弦，还是一个手上没有多少实权的太子，这等机密他自然不会很清楚，再加上人帝一力打压，除了沈默山和当时跟随沈默山出征游山的沈家亲兵，其他知情者全部都被灭了口，殷司弦更是一点风声都得不到。

沈默山转头看向窗外，似是神魂漫游，此时，外面的天色格外明艳，炎炎夏日里，还有些酷暑难耐，可沈默山却觉得遍体生寒。

良久，他的神魂终于回来，目光也再次移到殷司弦身上，“帝上当真要听？”

殷司弦点了点头。

沈默山再次确认，“故事有些长，还请帝上听臣慢慢道来。”

殷司弦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师请，孤洗耳恭听。”

沈默山这才缓缓开口：“十年前，和程闻舟一起去靖州城的，是程闻舟唯一的姐姐，她叫程慕，字泽舟，大程闻舟三岁，程家家主本该是她，可若是这样，程闻舟就是长主，程家家规里有这么一条：要做程家长主，必须通过秘境试炼。

往年的长主，都是从家主之外的前家主的子嗣中挑选，可到了程泽舟这一代，前家主的子嗣，就只有她和程闻舟，前家主也死的太早了些，程家秘境之凶险，举世闻名，明眼人都知道，那秘境，绝不是当时年仅十五岁的程闻舟可以通过的，程泽舟把这唯一的一个妹妹当成了眼珠子，从小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不忍心让妹妹受这样的苦，所以……”

“所以她让程闻舟做了家主，她自己做了程家长主，进入秘境试炼。”殷司弦接过他的话继续说：“可是这无异于换命，只是此‘换命’并非彼‘换命’，而是‘替’，‘替’得多了，对被替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按照老师所说，程泽舟当时不过二十五六，就能用‘替’来为自己的妹妹改命，可见她是何等聪慧，她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她以为只是一次不会有什么，但是，有一就有二。

老师说的那个人，就是程泽舟吧，否则这么多年，孤怎会得不到关于程泽舟的半点消息，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程泽舟宠了程闻舟二十年，她死了，程闻舟当然会发狂，尤其是…”殷司弦抬起眼皮，深深的望着沈默山，一字一句的说：“她、是、因、自、己、而、死。老师，孤没猜错吧。”

沈默山点点头，“帝上睿智。”

殷司弦忽而笑了一下，说：“所以，老师，当初若不是因为‘替’，死的人，应该是程闻舟吧。”

沈默山再次僵硬的点点头，一言不发。

殷司弦却继续说了下去，“当时，程泽舟和程闻舟风头正盛，老师担心她们的崛起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为了赢，老师和陆川联了手，按照老师所描述的，程泽舟以谨慎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所以，当时心性尚且有些稚嫩的程闻舟，成了被老师和陆川算计的最佳对象。

可是老师和陆川谁也没想到，程泽舟宠这个妹妹宠到了连‘替’都用到了她身上，当程泽舟知道自己的妹妹被自己的敌人算计时，当场就发了疯，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老师和陆川是合作关系，一致对付发了疯的程泽舟，没想到一时失手，杀了程泽舟，应该，还被程闻舟亲眼看到了吧。”

沈默山看着眼前的人，犹记得当年初见之时，年幼的太子心性尚且稚嫩，可如今，他不仅能掌管好一方天地，更是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到一切。

沈默山想，自己也许应该改变一下对他的印象，他早就不是那个性子叛逆的孩子了，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许他早该明白，稚鸟总有高飞的那一天，他一手养大的少年，也是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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