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咤司左禁虽名声不好,在玉京却是手眼通天,这李浮槎有了乾元学宫的门路,还要搭上袁崇山,想来并不在乎旁人眼光。”李象先沉吟,“这倒是个能成事的人物。”
曾氏抬袖掩嘴,笑道:“夫君的口风变得倒是快,现在又做什么打算了?”
李象先呵呵一笑,“既然有两位大学士在前,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又如何?”
……
马车驶过长街,车夫知道袁崇山素来事务繁忙,于是十分珍惜哪怕片刻休息的空闲,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令马车只有难以察觉的颠簸。
袁崇山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咤司杀君,将禅定修到了十分高深的境界。坐车时除非遇上大事,不然他很少思考,这时候,他却思索着李蝉的来历。
起初他只是奉皇命拉拢这青年,如今已由衷感慨圣人果真是慧眼如炬。作为大庸皇帝的亲信,他见过千百个被皇帝赏识的人,要么红袍加身,要么颠沛流离,不知这李蝉最后又会落个什么下场?
正感慨间,车厢外传来吁的一声呼喊,紧随其后的是逐渐短促缓慢的马蹄声。袁崇山眉毛一皱,在玉京城里,敢拦神咤司马车的人屈指可数。他掀开车帘一看,却是李象先骑马后来居上,拦在了前面。
“袁杀君。”李象先下了马,满脸笑容地等着袁崇山出来,“袁杀君走得匆忙,有些话还没说完呢。”
袁崇山离开,笑道:“有话捎人带个口信就好,怎劳司宗寺卿亲自骑马过来?”说话时,便见到了李象先手里用青绢包裹起来的书,眉梢一挑,以为李象先要将山海拾遗退还回来,不动声色道:“李卿的意思是?”
“袁杀君不要误会了。”李象先笑呵呵道,“袁杀君走后,我草草翻阅,便发现此书文字精要,鞭辟入里。李澹在玉京竟也没什么名声,这等明珠,断不能就此蒙尘。我门下有家书坊,却不知他是否愿意,把自己的书刻印成册,传遍玉京?”
李象先前后态度变化之大令袁崇山有些愕然,但他识人无数,也只是大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李卿有识人之能!”
……
神咤司的马车到司宗寺卿的府邸去了一趟,两天过后,睦亲坊的陈宅书铺和临安坊的李记书坊里,便各出现了两百册《山海拾遗》。
市井里的各大书坊,出售的大都是私刻书籍,私刻书籍里卖的最好的,除了名人词句,便是香艳文章。《山海拾遗》的书名,在一干《玉娇梨》、《华宫春色》、《女仙外史》、《天地合欢赋》中并不起眼,本该伴随大多数无名文人的书作,落入故纸堆喂蠹虫,却因为乾元学宫两大学士作序的噱头,一售而空。
先是昌平鬼主之事,此前就在玉京城里有风声,让人听起来虽不至于耳熟能详,也有些印象。在这书中,众人又看到了青灵县那位明府的独子因救灾而死,纷纷叹惋,几日之间,就有说书人将这短短几百字改成了滔滔不绝的一番故事。
也因昌平鬼主之事,人们读到书中本来那些因离奇而有些疏远的异事,也有了切身相关之感。
大庸国已有二十余年没闹什么妖魔鬼怪,此间自然少不得有讲述鬼狐妖魔的书籍,却大都是穷书生为了挣些润笔费而故作惊人之语,虽然也偶有真正杀过妖,除过魔的僧道,闲来写过几笔旧事,哪个见识过的妖魔又能比桃都山一路走过来的李蝉多?原来天下太平,百姓看些志怪只是消遣,今年圣人出关,灾妖频发,原先那些志怪传奇,就难以满足百姓了。
起先《山海拾遗》一售而空,是因两位大学士作序,又因此书恰好填补了志怪传奇的空缺,便迅速在玉京城里流传开了。不识字的百姓,听说书人口若悬河。识字的嘛,有钱的买书,没钱的便争相传抄,一时间,竟连纸价都贵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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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林发现,自己能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看见别人的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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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走上一条极道肉身的修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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