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愁习的乃是医道,能为百姓施诊布药,借此接近暴民内部倒也便利,城中百姓也没人认识他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的游医,并未多作设防。
魏丰第一次接手解决这样大的正事,一投入忙碌起来,有了目标努力做事,便暂时不用纠结未来之事,竟觉得这样还挺不错。
这间小茶楼俨然成了他们交流情报商讨对策的秘密场所。
破儿庙祸乱发生后,茶楼里的客人便减少了许多,不过相比之下,这茶楼,这条街,都是难得一处净土。
城中府位于潭洲城城东,为了跟官府作对,暴民们便都挤到城东去了,城西相对而言安定一些,不少不愿参与的百姓也都聚集在城西,勉强维持着以往正常的生活。
人流同之前比,虽然受其影响确实减少了许多,不过,能有那么多人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混在普通百姓里,便很少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他们。
在外面跑了几十天,从未做过这些事的魏丰,倒不觉得有多辛苦,相反,他觉得这半月以来过得还挺踏实,就是调查来的情况叫人乐观不起来。
再一次聚到茶楼后,魏丰同林景芝说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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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最近甚至有多处传出了以人献祭的丑闻,实在是……”魏丰皱着眉头,忿忿地捶了下桌面,根本无法理解这场暴动的缘起,“古往今来,我还尚未听说过有哪门哪宗得靠活人献祭才能贯彻教义的,简直是罔顾人伦,丧心病狂!”
眼下的局势,同样暗地查访多日的林景芝再清楚不过,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
对此,魏丰痛心疾首又颇感无奈,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继续往下说:“这群暴民越闹越离谱,城中府围堵的事也一直没能得到解决,官府的人还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府衙里的人都只敢夜半三更偷偷溜出门片刻,还得走后门,府尹大人心里都快憋屈死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沮丧的神色,“说是来潭洲帮忙的,可是到现在都来大半个月了,我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无从下手解决,实在……唉……”
他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资质太过平庸,连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不过,在林景芝眼里,他倒认为,魏丰从一开始不得已而为之的态度到现在自发主动的忧心着急,心性都跟着成熟了不少,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经历过磨难,才会勇敢成长。
林景芝倒了杯茶递过去,温煦笑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魏公子可愿听在下一言。”
这段时间相处,林景芝夫妇对他照拂不少,待他极好,也帮了不少忙,不求回报也就算了,林景芝还毫不吝啬地教了他不少保命的招式,比宫中的剑术老师都要认真,更何况还救过他的命,魏丰对他俩自是亲近又信任,既然是林景芝说的,他肯定是信的。
说起来,他也是头一次这般毫无功利心地结交朋友,有朋友的感觉,确实比以往孤单一人要好上太多了。
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很珍惜同林景芝的缘分,纯粹而真挚,甚至开始有些感激能到潭洲来。
相比之下,他在潭洲虽然每天奔波劳累,但真的还算过的不错,帝都那边可就有几分惨淡了,
洛阳城里的消息他也听到了一些,几位留在帝都的皇子纷纷出了意外。
他离开后不久,年纪尚小的十皇子因贪玩到东郊的马场骑马时,马匹忽然失控,当场摔死了。
没过几日,九皇子又因为几位门客贪污受贿的事被揪出来,当即被贬。
还有各种其他的原因,总之就是,几位在帝都的皇子陆陆续续都出了事。
虽然这些事之间各有原因看似毫无联系,然而魏丰明白,太子魏泽已经开始动手清理道路上的阻碍了,所以,他来潭洲说坏也坏,说好也好,至少,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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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
林景芝分析道:“这次灾祸的起因简单来说,乃是源于乡民对神神鬼鬼的忌惮,若是,我们能证明它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