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闯宵禁,又念诗,有敲锣的,是要干嘛?
给江无羽伸冤吗?
有些人小心翼翼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江沛被城防营的人拦下来。
然后看见城防营拱手行礼,恭送两人离开。
不禁猜测此人来历不小啊。
根本不知道江沛全靠不夜侯令牌,扯着虎皮当大旗。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江无羽与徐家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回去禀告郑统领。”
“这会儿统领在早朝了。”
“那就去宫门口等着。”
这不就正好顺路了吗,于是江沛与冷融光走在前面,这对城防营跟在身后,更像是助威压阵。
江沛往后看了一眼,这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情形。
人生总是处处充满意外的惊喜,江沛也不管这些人,而是自顾自往内城走。
等到天色蒙蒙亮,谯楼钟声响起,宵禁解除。
坊门打开,顾慎之领着凤仪书院的学子,正在路边等着江沛。
“姑娘大义,我等前来助阵,送姑娘。”顾慎之朗声道。
一群白衣学子,面色肃穆,整齐划一对着江沛拱手行礼。
“我等愿与姑娘同往皇城。”
“好啊。”江沛微微一笑。
后面跟着的城防营再次讨论起来。
“她这是要去哪里?皇宫?”
“去皇宫干嘛?敲登闻鼓啊?”
城防营的千户觉得不对劲:“不夜侯还需要去皇宫敲登闻鼓?”
“证明这事儿大啊!”
千户削了那人脑袋一下:“就你聪明,那这回事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徐家坑了江无羽吗?难道寒公还不能摆平徐家?”
这话没人敢接话,毕竟他们两边都得罪不起。
就这众人议论纷纷,疑惑不解的时候,人群有人解释了起来。
这个姑娘是江无羽的姑姑江沛,因为江无羽被徐家诬陷入狱,所以今天要去皇城敲登闻鼓为侄子鸣冤了。
众人纷纷感慨,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江佩是谁?江无羽的姑姑,她哪里来的不夜侯令牌?”千户懵了。
“估计是冷公子给的。”他们早就认出来江沛身边的人是冷融光,所以对令牌根本没有怀疑过。
“监察院这是闹哪样了?”有些世家中人认出来冷融光,一致觉得这是监察院的手笔。
联想到前不久,陛下封锁监察院,开启护国大阵的事情,纷纷往家里敢,想要找人商量一下。
但是这个点儿,能够主事的人基本都是宫里早朝。
“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有客卿,有谋士,通通急急忙忙赶到皇宫等着。
兰继坊外面。
“奴家,也想来送送姑娘了。”空山凝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走了过来。
江沛转头看顾慎之,顾慎之一言不发。
“奴家生来便是风尘中人,但是也读过几本书。知道为何大义,何为对错。我等皆是蝼蚁,贵人可是任意践踏,江公子高义,愿意我等卑贱之人仗义执言,却因此遭到宵小陷害,既然如此,我等有岂能让姑娘孤身犯险鸣冤。”
江沛看着声泪俱下的空山凝,不觉得不承认这位花魁的煽动人心的功力果然无人能及。
“我们也去。”
“走着!”
原来的围观群众,就这样被裹挟进助阵的队伍。
“简直是反了。”千户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左右:“我们赶紧绕路去报信。”
“我觉得花魁说得挺对的。”
“想死啊。”千户回身又削了他一下:“煽动民众,闯皇宫,这些人想干什么?造反吗?”
被削的人,瘪了瘪嘴,明智地选择沉默。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成百上千的人一起朗诵卖炭翁,诗中意境,便更加感人至深。
让人忍不住回想,自己含辛茹苦,保守欺压的日子。
激愤之情,在胸中汹涌回荡。
这便是民意人心。
皇宫之中,皇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堂下之人纷纷保持沉默。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皇宫宫墙、地板,竟然被人写满一首诗。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这不是前几天正流行的卖炭翁吗,知道这首诗背后故事的人,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徐七悬一眼。
这事儿就是冲着那位诗圣去的。
江家背后有高人啊,居然想出这种法子,不过到底是谁干得了?
天下有这种武功高强,而喜欢胡来的人。
大家都知道一个,众人的眼神有落到首排的寒渐仪上。
是您的那位书童冷融光干得吧。
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胆大妄为。
“废物,都是废物!今天让人闯进来,胡写乱画,明天是不是就能让人闯进来,要了朕的项上人头啊!”
皇帝还在发火。
“陛下息怒,此事不如就交给监察院去查,以寒公只能必定能水落石出。”徐七悬上前一步,将矛头对准了寒渐仪。
“寒卿,怎么说?”皇帝眯着眼睛看向寒渐仪。
“听说写诗之人,是听说有人在集市卖炭不给钱,欺压良善,才下了这首诗。”
“竟有此等事?可有将人缉拿归案?”
“陛下问得是谁?”
“当然卖炭不给钱的恶人,世间哪有白拿不给钱的道理啊?”
寒渐仪闻言缓缓摇头:“虽然没有将白拿的人缉拿归案,但是臣听说,大理寺将仗义执言,为卖炭翁讨要公道的读书人给抓了起来。”
“岂有此理!”皇帝大怒:“大理寺寺卿何在,寒卿所言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