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手握幽云八州的牧守彭生谋反。
但是一个月之后,便被他属下颛孙顼风所击杀。
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这个颛孙顼风就是控制住整个幽云的局势,幽云叛军,势如破竹,剑锋直指瑞城。
为了平定叛乱,圣上夜宗泽派寒渐仪奔赴瑞城,
然而寒渐仪达到瑞城之后不到两个月,其阵亡的消息就送到了皇帝案头。
瑞城破,主将亡。
如今叛军以剑隳城以主帅,前锋部队已经逼近飞燕关。
那是夜楚在东面的最后一道关卡,飞燕关之后便是鄃渝平原,一马平川,再无天险可守。
面对如此局面夜楚朝堂上一片混乱。
有人主张迁都华城,但是遭到坚决反对。
有人主张召集诸王,前去勤王,遭到不少冷嘲热讽,他们觉得诸王绝对不会倾力剿灭叛军,甚至有可能与这些叛军串通一气。
“如今局势,皇后有什么看法?”皇帝转头问。
隔着层层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端坐在那里。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此女风姿绰约。
“臣妾怎敢妄议朝政?”女人回答。
群臣心中不屑冷笑:你若是不敢妄议朝政,为什么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朝廷之上,帝后与朝臣各怀鬼胎,飞燕关议事堂,也产生了分歧。
自从寒渐仪死讯传来,夜薇月就一直就是一身白衣,虽然她与寒渐仪没有成亲,但是在她心中她早已是寒渐仪的妻子。
随他出征,为他戴孝。
幸好她不在宫中,否则也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飞燕关的镇守将军,还在研究应敌之策。
她却好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看着地图发呆,看了许久之后,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们撤吧。”
?镇守将军一头雾水,与手下谋士面面相觑,这位刚刚说什么?
“公主?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不如你们撤吧。”
一刹那,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自己同僚,他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公主我们若是撤了,飞燕关可就拱手让人了。到时候……”
“我知道啊,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们守不住不是吗?”夜薇月的眼睛望过来的一瞬间,那些将领竟然觉得有些愧疚。
自己太无能了,竟然守不住这座关卡。
“公主不必悲观,飞燕关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我等虽然有不如剑隳城之处,但是也不至于……”
“不,你们不是如他,你们是根本不想守住这座关卡。”夜薇月缓缓走到了众人跟前:“你们没有决心,也没有意志,既然如此何必做无畏的牺牲。”
众人纷纷低头。
夜薇月走到了上首,凝视众人:“颛孙顼风不杀降臣,善待百姓,对于来说,被他统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若不是我在此处,你们想必已经大开城门,投诚了。
既然如此,我何必强求你么去死了?
你们走吧。”
夜薇月说完就走了,穿过城池,径自登上了城头。
“公主,不准备走吗?”跟随她来的柳副将,与她并肩站在女墙后。
“走?我为什么要走?”夜薇月疑惑地回头:“你们不在意这个天下谁当皇帝,甚至想要自己试一试,但是我在意啊。我会留下来,守住这座城。”
夜薇月手落在女墙上,苍白的手指,如此脆弱不堪。
“公主,守军皆退,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守住这座城?”
“你!你们!都认为夜楚必败吗?”夜薇月目光一下变得凌厉:“我知道寒渐仪没有死,天下大乱将起,他放出假死的风声,不过是想这乱局之中分上一杯羹而已,我偏偏不让他如愿。”
“公主,公子已死,你何必自欺?”
夜薇月眼眶微红,却是冷笑着没有说话。
“你们都知道母后出身南邑,也都知道南邑人擅长虫蛊之术,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也许我也精通虫蛊之术了?”
柳副将眼睛一下睁大。
“寒渐仪身上有我给他下得护身蛊,蛊虫可以替他一死。”夜薇月摊开手心,一只金色甲虫缓缓在手中爬动。
“如今母蛊仍在,你跟我说寒渐仪他死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
夜薇月缓缓收起手,盯着柳副将:“告诉他,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他。”
柳副将因为过于震惊一言不发。
“夜楚开朝五百年,我们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我能击退苍狼,就能灭了这股叛军。”
“本宫誓与飞燕关共存亡,愿意留下的人校场集合。”夜薇月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播开,在空中回荡。
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士兵,有些惊慌迟疑。
明明长官已经通知撤离,怎么转眼就公主开口要留下了?
“二狗,你有什么想法没?”贼眉鼠眼的小子靠近自己老乡,老乡从来都是有主意的,自己也一向听他的。
毕竟两人一起从军,二狗都百夫长了,自己还是一个大兵。
二狗有些疑惑地皱眉。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公主不同意撤退?”
“如果是镇守擅自行动,公主一定会先斩后奏。”二狗想了一下:“很明显现在的情况是,公主同意我们走,但是她自己不想走。”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是。”二狗将自己分析说给同乡听:“其实,守军之中大半人都不想打仗。”
“废话,打仗会死人,谁想去送死?”
“所以公主同意我们,就是为了想走的人走,但是她自己又留下,就是想让那些不甘心的人,随她一起留下。”
“有什么不甘心的?谁当皇帝,管我屁事。”
“如果留下能升官发财了?”
“怎么可能?大部分人走了,难道还能赢?”
“总不能公主这个金贵的人会留下来送死吧?”
“好像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