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瞧见上面和离两个字,顿时唬的脸都白了,本以为他瞧上人弄到手不过新鲜些日子,也就丢开了,虽说此事之于皎娘是无妄之灾,到底已不能转圜,记得祖母跟自己说过,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如意顺心的,总有个三灾九难,好的时候得想着不好,可若情势坏到不能再坏,便又要往好里头想,方有活路。
此事虽荒唐若要往好里想,或许也是他二人的一段缘法,待缘尽了一别两宽,以惊鸿的性子,若想瞒下此事易如反掌,从皎娘这儿说事已至此倒不如当成一场梦,梦醒了仍就回去过她的安稳日子,只要瞒的紧,谁能知道,便是他那丈夫潘复指望不上,还有个出息的兄弟呢,冬郎那般资质,得了进学的机会,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冬郎又与她姐弟情深,若富贵腾达了岂会亏了自己的亲阿姐,更何况,惊鸿也并非冷心冷情之人,便丢开了总归记着情份,只他念着情份,帮扶一二,还愁什么,皎娘帮自己亲兄弟谋了好前程,惊鸿得着人,顺了心,如此勉强也算两全了吧。
怎知眼瞅这人到手了,这魔星却又改了主意,不用想也知道,这和离书必是他用了手段,不然,那潘复好容易娶了个性子良善,能当幌子的妻子,如何肯和离,这倒也罢了,让叶氏心惊的是,如今自己真拿不准这魔星的心思了,人既到手了,做什么还如此大费周章的逼着和离。
忽想起刚他说的要娶皎娘的话,竟是真动了意,这可麻烦了,这魔星的性子自己可清楚的紧,用老侯爷的话说,这小子天生一个老虎胆儿,只他想,这天下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故此,他若执意要娶皎娘,真没人拦得住。
可拦不住也得拦,自打答应了这小子帮他谋算皎娘,自己就裹进了这档事里,怎么也是择不开的,真要由着他胡来,梁府那边自己如何交代?
想到此,忙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她本是个正经女子又知书达理,你这般使手段用心计的算计她,一时不情愿也在情理之中,你且莫急,其实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只你软语温存的哄她几日,想来便能回转过来,退一步说,便她执拗想不开也无妨,横竖她人就在这儿也跑不了,还不由着你想怎么亲近便怎么亲近吗,何必非要折腾的她跟那潘复和离,一和离,这些事只怕想瞒都瞒不住了。”
梁惊鸿笑了:“我就是要让整个燕州城都知道,她是我的人。”
叶氏终于确定,梁惊鸿真是铁了心要人,不仅要人还要心,如今叶氏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后面折腾出这么些事来,当日拼着得罪他也不能应他所求,如今他为了美人折腾的不亦乐乎,自己可坐了蜡。
脸色变了几变,方道:“刚你也说了,婚姻大事非儿戏,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非要娶她不可,这事我可担不下,需的知会京里知道,若京里点了头,我自是没二话,可若不点头,便你再舍不下也得收手了。”
叶氏说这些本意是提醒他,得了人在手就别折腾了,真折腾的京里知道他在燕州城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想梁惊鸿却笑了:“这事儿何用表姐,我早已写了信回去,说我瞧上了个人,要纳进房来。”
叶氏听到这儿方松了口气,真是吓了她一跳,这小子也不把话说明白了,娶跟纳能一样吗,娶哪是三媒六聘正儿八经的娶妻,纳不过就是纳一房妾侍,要说起来,皎娘的出身,便做梁府的妾也是够不上的,更何况她还嫁过人,便有和离书在手,终就名声不好听,只不过,这魔星执意要人,谁也拦不住,既拦不住,纳妾多少还能说得过去。
却忽想起皎娘不禁道:“你倒谋划的周全,可皎娘能答应吗?”皎娘虽瞧着柔柔弱弱的,内里却不然,本就不喜惊鸿,如今这般不过是无路可走只得屈从,这般性子如何肯做妾。
梁惊鸿却仿佛胸有成竹道:“表姐莫非忘了,冬郎如今正在进京的行船上呢。”
他一句话,叶氏便明白了,可不嘛,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冬郎正攥在惊鸿手里,而皎娘跟她兄弟极为亲厚,只她在意冬郎,便没得选。”
正说着那边院里的小丫头来回说,大娘子醒了。
梁惊鸿目光一亮,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先过去瞧瞧,便抬脚走了。
婆子瞧着梁惊鸿走了,方进来换茶不禁道:“六爷可是袖了那和离书走的,想来是要挑明此事,也不知大娘子会不会应下。”
叶氏长叹了口气:“他既让那潘复写了和离书,便是铁了心让两人再无牵扯,到了这会儿哪还由得皎娘应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