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这一觉睡了小一个时辰,虽时候不长,倒管用的紧,醒过来虽咳嗽了一阵,却比昨儿晚上强的多了,嗓子眼儿也利落了些。
她自来便有咳嗽的旧疾,年年春秋两季一冷一热的时节,便要犯上一阵,长时一两个月,短也得十大几天,止咳清肺去火的药汤子不知吃了多少,却总不能除根儿,今年因正月十五去街上观灯,着上寒气,病了些日子,到了落在咳嗽上,好好坏坏的抻到出了寒月也未见好,后来吃了梁惊鸿开的药膳方子,方渐次好起来。
这几日在别院,又无端生出许多愁心来,进不得,退不能,想着梁惊鸿的手段,担心进京路上的冬郎,家里的爹娘,白日里还能勉强撑着,入了夜便禁不住暗暗垂泪,想她本就身子弱,又加上忧思惊惧,哪里睡着,如此熬了几日勾动旧疾,咳起来便止歇不住。
昨儿吃了韩妈妈熬的枇杷膏方见好,今儿晌午这一觉睡下来,胸口也觉松快了些,不似之前那般跟压着块大石头一般,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起来漱了口韩妈妈端了一盅百合雪梨银耳羹来,劝着她吃了半盅子下去,便见帘子一动,梁惊鸿一脚迈了进来,一见他皎娘脸色便是一变,虽知他早晚得来,这几日也不觉存了侥幸之心,盼着他改弦易张,瞧上别人,从此丢开手。
如今见他进来,心里那一丝侥幸也没了踪影,却不想理会他,低头垂眼瞧自己手里的帕子,只当屋里没他这个人。
梁惊鸿倒不以为意,在她对面坐了,接过小丫头奉的茶,啜了一口放在榻几上,瞧着皎娘端详了一遭,不觉微微皱眉,刚她睡着的时候虽也瞧着瘦,到底搭了锦被在身上,瞧不底细,这会儿坐着,可清楚的紧,这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人便瘦了一圈,她身上这身姜黄的衣裳上次在她家吃酒的时候,曾见她穿过,那时候可是正合适的,今儿瞧着却有些松垮,虽说更有一番人比黄花瘦的味道,到底是太瘦了。
这么瘦下去,哪里还有人,看来那药膳方子还得添几样健脾的和胃的,脾胃强了,好歹能多吃些,吃的多了身子才能康健,只是这调养身子非一日一夕之功,需循序渐进,急不得,当下需先把和离的事了结了。
见她低头不理会自己,梁惊鸿暗笑,也不知怎么想的,难道她低着头不看自己,就能当自己不在吗,还是说她以为她不看自己,自己就能放过她去。
梁惊鸿瞧着她帕子上的绣花慢悠悠的开口道:“这帕子上的梨花绣的当真别致,倒让我想起冀州城来。”说着顿了顿瞥了她一眼才又道:“那冀州城虽没什么出挑的景色,雪花梨倒颇有名声,汁多脆甜,比旁处的梨子好吃的多,因此那边梨树也多,沿着河边好些梨树林,一到春天,开了满树满枝的梨花,若行船从冀州过,却正好赏那一片香雪海的盛景。”
皎娘绞着手里的帕子,只是不应声,心里也不明白他提这些做什么,冀州的梨子再甜,梨花再美又跟自己什么相干,她如今愁都愁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梨花梨树的,更何况冀州她只听过名字,知道南楚有这个州府,具体在哪儿却不知,更不知梁惊鸿何意?
正疑惑间便听梁惊鸿道:“算着日子,冬郎的行船也该到冀州地界了吧,想必能好好赏赏花。”
听到冬郎,皎娘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你又要做什么?”
梁惊鸿却笑道:“皎娘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见皎娘帕子上的梨花绣的别致,想起那冀州的好景致来。”说着一伸手便把皎娘手里的帕子拽在手里。
皎娘一惊,这帕子虽不算什么要紧物件,却是女子贴身的私物,岂能被外人拿了去,下意识伸手要去抢夺,不想却被梁惊鸿趁机抓住了手腕,皎娘吓了一跳,忙往回抽,却哪里抽的回来,遂道:“放开。”
梁惊鸿好容易把这柔腻滑嫩的小手攥在手里,哪舍得放开,越发抓的紧了些,脑袋隔着炕几凑过去,几乎贴在了皎娘的脸上,低声道:“看起来皎娘是心里想我了,不然做什么如此着急的投怀送抱,嗯……”他声音低柔,语气暧昧轻佻,灼热的鼻息喷在皎娘颊边,烫的一张小脸愈发火热,
皎娘脸色通红:“你,你莫胡说,谁,谁投怀送抱了。”
梁惊最爱看她这副又羞又气的样儿,虽爱到底怕逗弄的过了,她一生气再不搭理自己,遂逗弄了一会儿,便松开了,皎娘得了自由忙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