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宁家的车马行铺子里。
宁恕急匆匆地把他拉到一边,“你那兄弟,是大难临头了吗?”
她把在街上听到的一一说给屠术听,他就急了眼。
撂下手中的活,自己跑进后院,牵出一匹快马,没等宁恕说句话,就翻身上马,驱马出了铺子。
宁恕叹气摇头,这急性子!
风雅阁前一如既往地热闹,莺莺燕燕粉香云鬓,拥着衣着单薄的官人门进进出出。
屠术把马拴在旁边的树干上,跨步就往里面闯。
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了下来,推搡几个回合后,屠术强压着怒火,“我要见奉一!”
冷月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查看,见是屠术,眉头一皱,引着他往后厢阁楼上走去。
“冒昧前来,还望奉一公子不要见怪!”
屠术开门见山,还没等冷月退下,就先道明了来意,“万渡之那印刷工坊,被秦伯阳连夜关停,可是他有性命之忧?”
他暗暗怪自己,最近宁家车马行吃掉附近几家小的,他正忙于重新制定各家的路线。
他只当是万航的原计划够仔细,与李宝见过面之后,就放心与宁恕筹谋中,没成想,转眼间,就发生了这个变故。
“关停,不好吗?”柴奉一眉眼一挑,反问道。
东家入狱,手下家业被关,这听起来,怎么算是好事?
屠术不解地望着他,“此话何意?”
“报纸的上游,关乎城内外无数人的生计;报纸的下游,关乎铺子的盈利……这报纸不印刷了,百姓们也该着急……”
“然后呢?”
“然后,就会民怨沸腾,为万航奔走呼告,这股势力就因为秦伯阳的一个行为促成,不好吗?”
屠术愣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正在琢磨他的深意时,柴奉一兀自说道:
“如果现在有另外一家印刷坊,敢接下这个烂摊子,那以后……啧啧啧,不得了!”
“有吗?”
“自然会有!”
屠术跟在万航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这些费脑筋的算计也领略过。
听到柴奉一这么说,屠术当即想到了一个计策:金蝉脱壳!
他双眼闪过一道亮光,抬头看向柴奉一。
后者观察到他神色的变化,做出噤声动作,点了点头。
这个万渡之,让自己白为他担心一番!
“那他会怎样?”
就算他算无遗策,屠术仍旧忍不住为他担心。
这个素来无欲无求的人,表面上云淡风轻,骨子里却有种舍身的狠劲。
这次他甘当棋子,肯定是存了赴死的心。
柴奉一莞尔一笑,“不用担心,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屠术咋就这么不爱听柴奉一说话,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急不躁地。
“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坐不住,从宽椅中噌地站起,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
“静观其变就好!我方已落子,轮到对方伤脑筋了!”
“落子?”
屠术这才意识到,秦伯阳原来也是被拿来利用的一颗棋子,只要他关停印刷工坊,那么舆论的矛头就会对准秦府。
到时候秦桧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去坐实信王与万航之间的事?
这样的计谋,果然只有万航能想得到。
而此时,隗顺正贴在门前,说起印刷工坊的事,万航嘴角上勾,淡淡答道:“随他去吧”。
门外轻笑一声,“昨天那秦公子失魂落魄出了门,没想到,竟然是你故意激他?”
万航不由地暗叹一声,“我也不想如此,可是只有这样,才能破局不是?”
隗顺弯下腰身,从门洞塞进来一只烤鸭。
万航本就蹲在门后,他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好吃好睡吧!外面的事,你大可放心了!”
希望如此吧!
万航啃着鸭腿,把那些事暂时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