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柴奉一走后,赵榛心中便焦虑不已。
唯恐他在赵构面前露出什么马脚,给这风雅阁带来灭顶之灾。
他坐在屋内,半阖着眼,一等就是半宿,直到他们二人推门入内,这才站起身来,静静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吆!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商量,有事找我做什么?”
柴奉一长腿一抬,两腿交叠放在高桌上,身体靠着椅背,向后倾去。
他略略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沉稳有度的信王,想看他怎么回答。
没想到,赵榛在桌子另一侧坐下来,自斟自饮,面色沉静,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柴奉一没有受过万航原主的苦,更不是从八百年后穿越过来的人。
他能从生意上,比别人先行一步看到商机,但是对人心的揣测上,却不如万航那般善于钻研刁钻的角度。
就像他说的前面那些话,赵榛听着就很是受用。不仅替他考虑到了如今的处境,还是连他的心情都照顾到了。
柴奉一也不是与他真的计较,见他不语,甩着衣袖出门去了!
……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鲜鱼铺子的掌柜王老五,像往常一样忙碌了起来,他推着一车活蹦乱跳的鱼,从码头走来。
走到路口时,突然发觉有什么滴在了头上。
起初他以为是鸟粪,还暗骂了两声。
奈何车中的鱼不能长时间闷放,他没有停下,径直推着往自己的铺面走去。
妻子见他搬鱼费劲,连忙上前来帮忙,两人把几袋子鱼放进水缸里之后,稍作休息,就等着开市了!
王老五把推车放到一边,就回到柜台后坐了下来。
妻子直起腰不经意间一瞧,不得了,这王老五头上怎么流血了。
“老王,你这头上哪里来的血?”女人扯着嗓子哇地一声就叫嚷开了。
王老五闻言,抬手往头上一模,拿到眼前,一瞧,果然是血。
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冲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拿起水瓢,从身侧的缸里舀出一瓢水,就着洗了洗。
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回来的路上,好像是在路口,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正落在脑袋上。
妻子不放心,把着他的脑袋,左瞧右看,撸撸摸摸,确定没有破洞,这才放下心来。
听到他说路口,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点前面往路口张望。
果然瞧见三五个人影,仰头往上面指指点点。
王老五的店铺离路口不远,他让妻子看着铺子,自己紧走几步,就往路口跑去。
妻子满脸狐疑地站在铺子前,望着他远去的背景,心头突突直跳。
“张叔,这里怎么了?”
王老五还未走近,逮着个熟人,就先问了起来。
“老五啊,你不知道,那上面悬着一颗人头哩,倒是瞧不出是谁的……”
王老五只觉脑袋里嗡嗡直响,那血竟然是人血?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见妻子伸长脖子往这边瞧着,他连忙转过头去,往上看了一眼!
我滴老天爷!
真的是一颗毛脑袋挂在横杆上。
那处横杆原本是两侧铺子悬挂店招旗子的,后来因为店家搬迁离开,店招已经拆卸下来不知去向。
只剩下一根横杆,横跨这条不算宽敞的巷子。
他瞅了瞅那脑袋,又看了一眼那地上的血迹,断定自己就是走到那里时,被这血滴下来砸中的。
祖祖辈辈在早市杀鱼这么多年,他原本是不怕血的,但是瞧见是颗人头,他这才发觉这跟人头有本质区别。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官,若是不报官,这街谁还敢来,好不容易运回来的鱼,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张叔,你猜那是谁……这么倒霉?”
王老五牙齿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谁能知道,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老张抬手一指,“这肯定不是小仇小怨,不然犯不着砍脑袋是吧,你说说看,这杀人才偿命,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老五原本想着去报官,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改变了主意。
万一真是坏官,那自己多惹些事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