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李大人嘞,你行行好,这都什么时候了!”
那人急切地道:“这秦相的脑袋搬家,本就是难以破的案子!
可是这情有可原,错不在你李大人,对吧?
但是身体的所在之地就大有学问了,如果在我台狱,那就是我们的职责,革职查办流放是少不了的。
如果不在台狱,那谁有胆子让他出狱?
普天之下,除了上面那位还能有谁?
这不就打结了吗?
一旦天下人知道秦相未曾坐狱收监,官家威严扫地,谁也承受不起这雷霆之怒不是?”
李九云抄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那你跟我说说看,秦相到底在不在台狱?”
那人眼神飘忽,支吾半天才道:“李大人是聪明人呢,何须教人为难,非得说出大不敬的话来!”
虽然他说的是废话,但是李九云却听到了答案!
只要昭告天下,秦桧是奉皇命,早已出了台狱的……
那么赵构仅存的一点威信恐怕就被消耗殆尽了!
好狠!
太绝了!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计策,真特娘的绝!
一向高高在上的御史台,如今情愿“屈尊”来“求”刑部,看样子,也绝非只为自己考虑。
说不定背后也有官家的授命!
不过,见风使舵的人布满朝堂,还需要赵构明说吗?
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哪怕他是个无脑之人,亦会有人前仆后继地为他卖命不是?
但是凭什么这个锅就要他李九云背啊,没道理啊!
一旦尸身挪到秦府,那到时候要刑部如何结案,难道说“秦相以花甲之躯逃离了台狱”?
这等笑掉大牙的“真相”,他李九云是难以接受的。
那人见他油盐不进,眼神里焦灼与失望并存,脸上也是汗液直冒。
“梁大人,慢走不送!”
李九云俯身颔首,高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说起御史台如何如何。
气得那人回望一眼,狠狠地剜着李九云。
……
风雅阁内厢阁楼。
赵榛与柴奉一正在快乐弈棋。
柴奉一的过河小卒已经把赵榛这边团团围住。
如今赵榛身边的士已经被吃掉了,柴奉一的马,只要纵深一跃,就可将其军。
再看后方,还有雄赳赳气昂昂的車,大炮也已经瞄准了营帐。
“这还怎么玩?”
赵榛手捏士子,在棋盘上敲打着,显然,他已经陷入了“生死局”!
柴奉一的师父是万航,而赵榛的师父是柴奉一。
“徒弟斗不过师父,投降算了!”
柴奉一端起手边的茶盏,捏起碗盖,小口地吸溜着。
“不不不!容我想想!”赵榛可不愿放弃。
若真是图弈棋,赵榛哪里有这份闲心思。
这场棋局与赵构的遭遇何其相似,他把自己当作赵构,准备在死胡同中杀出一条活路来。
“我可以弃帅保車!”赵榛喜出望外,“如果这車能够……”
柴奉一一口茶喷在赵榛脸上,“尼玛,这弃帅保車,是什么招术?”
赵榛被他喷的真不开眼,茶水从头发上直往下滴。
“我是谁,换将换将!”
柴奉一起身为他取来一条干毛巾,走到他身旁,沉声道:“没错!易主!”
赵榛擦头发的手,猛然一顿,似乎没有听真切,“你说什么?”
“易主!”
赵榛这才意识到万航这次谋划的可怕之处,如果赵构这次摘不干净自己,那么再无任何威信可言。
国子监本就是士族大家子弟们的聚集地,他们所受的教育一定是明辨是非的。
可是当秦桧案的前后种种被人剖析开来,摆在报纸上,传遍大街小巷,政.府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公信力?
朝廷一旦失去这些大士族们的支持,只要有人揭竿而起,这天下必然风云骤变。
到那个时候,赵构退出历史舞台的背影将会怎样狼狈,不用想就已经能看到了。
柴奉一见他呆愣着,任由茶水滴下来打湿衣衫,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这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赵榛擦好湿法,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把,道,“这么刁钻的毒计他都能用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