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蕴听完他的解释,才知道自己被他前面的话,给彻底忽悠懵了。
谁不知道,金使赖在这里不走,全因为两国未在粮食上达成一致,他们要争取最大利益,这很合理。
可是我宋寸步不让,不过是想以粮食换城池。
贸贸然就去惊动这尊大佛,别说立功了,被御史台那帮手长的参一本,自己这乌纱帽也不保啊!
万航把他推近后堂,反客为主,为他续茶,双手奉上,“常大人,我瞧您一定是被金使的名头吓到了!别忘了,这是在临安,临安是皇城,我大宋的地盘,而您,是临安府尹,保一方太平,是您的职责所在!
再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金使难道比王子地位还要高?
别忘了,御史台之所以弹劾某些官员,是因为他们站错了队伍在先,您是谁啊,官家的人……对不对?
实不相瞒,严大人与我针锋相对,御史台甚至要把他拉下马,他为何安然无恙?
我们做官的,心中只要铭记一点,那便是,这天下姓赵!
所以,常大人,这功劳,您不抢,也会有别人接着。我为何会来,还不是伯玖……咳咳,殿下……”
常景蕴被这一番连环炮式的说教弄得晕头转向,但是最后一条,让他瞬间恢复清明。
赵伯琮那日来,可是听信了卢家的挑唆,虽然人没有放,可如果这事情闹大,自己哪一方都不敢得罪。
不过,这万航是如何知道的呢?
转念一想,作为两位皇子的“先生”,要知道这些还不是易如反掌,他最害怕的是,赵伯玖亲口说出去的。
这意味着,这位任性的殿下对自己很不满。
卢家三番四次登门拜访,可是那些礼品自己一样都没收,因为下狱之人绝对惹到了大麻烦,与卢家掺和在一起,实属不明智。
常景蕴缩了缩脖子,“万大人呐,下官与那卢家之人可没有交情的,倒是那二殿下来是来过……可本官也没应他啊!人还在牢里好好关着呢,你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他越是这般极力解释自己的清白,万航就越是知道,他已经对自己的话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这种点到为止的话,最是好使了。
万航还真怕拿捏不住他,没想到他自己倒先认了。
卢家为了去掉麻烦,会不会对王威下手,还不好说,目前看来,王威的存在至关重要,放不能放,命也不能丢。
既然常景蕴说到这儿了,万航要是不去,反而不够自然。
“那行,看完之后,我们再去驿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了!”
衙门大牢中散发出来的霉味,让万航有一瞬间回到了大理寺,除了没有摇曳的光,那黑暗的长廊,以及镣铐呼啦声,囚犯的哭喊声,让他心神一下子不稳,险些摔倒。
常景蕴跟在他身后不远,连忙扶着他,“是下官糊涂了,怎么能带你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不如,现在咱回去?”
万航扶着额头,抬手往里一指,“进去看看吧!”
王威身着白色囚服,躺在干草堆上,脸靠里侧躺着,听到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动静。
“就是他?”
万航满不在乎问道。
常景蕴恭敬道:“没错,这就是那位卢家的人!”
“看好咯!这人留着有大用呢!”万航故意拔高嗓门,一本正经吩咐左右。
王威身子微动,等他回过头来,起身看时,万航已经走出了牢狱。
他暗自嘀咕:大用?难道自己背后的人已经被查到了?不能吧,卢老爷没那么容易被查到的。
但是想到万航的话,他心中登时一惊。
扶着栏杆的手撤回来,连忙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感觉到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