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卡警告她。
第二天,当太阳爬回天空时,阿莱亚已经疲惫不堪,仍然非常担心弗朗西斯。
她爬进帐篷,陷入了沉睡。
她的梦境里充满了暗影,暗影里有牙齿、爪子和眼睛,当她向里面窥视时,它们还在回望着她。
格里特摇着她醒来,看着又一轮火红的夕阳,又骑了好几个小时。
自从骆驼带着她和他们大部分的水逃跑后,她就一直睡在格里特和阿达的帐篷里。
幸运的是,弗朗西丝的骆驼驮着其他的帐篷和水。
“可我们为什么要留下弗朗西丝呢?”
阿莱亚盯着昆特船长的后背,愤怒万分。
“我们别无选择。”
“我想你知道这一点。”
格里特温和地说。
“她会没事的。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找回来。”
“我们本可以再等一天再去看地图。为了沙漠。”
阿莱亚固执地说。
“我们本可以,”格里特承认,“但如果我们被发现了,那就更危险了。”
“有时候你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你和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阿莱亚,在你离开家之后。”
“我要回家和家人团聚。”
阿莱亚的手指擦过脖子上的硬币。
但是现在,当她想到家的时候,她想到了船。
“是吗?”
格里特问,但阿莱亚没有回答。
他们沿着沙丘往前走,前面还有更多的沙丘,像大海上的海浪一样无情。
滚滚而来的沙海,白天炙烤着他们,夜晚在寒冷的月光下翻腾。
他们一直旅行,直到阿莱亚的头开始悸动。
在早晨到来之前,她帮忙把帐篷装好,气喘吁吁地把水倒了下来,然后就瘫倒在简易的被褥上。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睡眠伸出手来占有她。
它没有。
在翻了个身之后,她放弃了,打开了帐篷盖。阿达仍坐在外面,看着他们在黎明前点燃的炉火发出的噼啪声。
“你也睡不着吗?”
阿莱亚问道。
阿达转过头看着她,似乎对阿莱亚的出现感到惊讶。
“我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入睡。首先,我喜欢放松。”
阿莱亚在她对面坐下,垂死的火焰在他们之间闪烁。
“我更喜欢凝视星星,但火焰也能抚慰人心,”
阿达说,她的声音悠扬动听,眼睛又一次失去了焦点。
为了理清思绪,阿莱亚凝视着沙漠背景下摇曳的火焰。
这是催眠和平静的。
阿莱亚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阿达又说了一次话。
“你为什么睡不着?”
阿莱亚耸耸肩,双臂环抱着膝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解释。
“是因为你想念弗朗西斯吗?”
阿达温柔地问。
这时,不管她喜不喜欢,它都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这是不对的。她应该在这里,”
阿莱亚说。
”她应该在这里。这是个不幸的时机。尽管拥有一个值得怀念的朋友是一种比任何珠宝都更有价值的财富。友谊是夜晚让你的心温暖的一种安慰。“
阿达笑了。
阿莱亚的喉咙更干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阿达身后有一点动静。
比她面前跳动的火焰还要黑暗,它的运动在沙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那儿有什么东西。”
阿莱亚说,尽管周围有火,黎明已经亮了,但她还是觉得冷。
阿达转过头去看。
“叫船长来,”她说。
阿莱亚跌跌撞撞地后退,转身逃进了队长和马利卡的帐篷。
马利卡躺在床上睡着了,而昆特上尉却在烛光下看书。
“这是什么?”
她问,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有某种野兽,”阿莱亚说。
马利卡突然惊醒了,她跳起来,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
“总有一天你会害死我的。”
昆特船长低声咕哝着。
一阵咆哮声划破空中,在沙丘间回荡,并聚集了更多咆哮声。
阿莱亚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扭曲的星星船长昆特从她的袋子里挖了出来,拿出两支手枪。
她把一个球交给了阿莱亚,还有几个额外的铅球。
“它已经装好了。呆在帐篷里——以防万一。”
她打开帐篷的襟翼消失了。
马利卡在她身后大步走了出去,捻着匕首。
帐篷啪的一声关上了。
阿莱亚听到枪声和一连串的咆哮和嘶嘶声。
她不确定是否要跟随船长和马利卡。
她想证明自己和他们一样勇敢,但她害怕违抗船长的命令。
她想要决定,把重心从一只脚挪到另一只脚,直到帐篷后面。
“鬼、鬼、鬼!”
不自觉地咆哮起来,使她冻僵了。
它的身体压在帐篷的材料上。
阿莱亚沿着帐篷后面的小路追踪,把手枪举到她面前。
野兽停了下来,阿莱亚听到它嗅了嗅。
然后,它发出了一种喉咙状的咆哮,让恐惧爬过阿莱亚的骨头。
她跑出帐篷,看见昆特船长向空中开枪把野兽吓跑。
现在,黎明已经融化在早晨明亮的蓝色天空中,阿莱亚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野兽。
这太可怕了。
它覆盖着厚厚的沙色鳞片,有四条大马的宽度,长在粗腿上,肌肉厚实。
五个头栖息在这只巨大的野兽的头顶上,每只兽都带着鳄鱼的锥形鼻子,一双低圆圆的眼睛和一排排尖尖的牙齿。
它正朝马利卡走去,阿莱亚立刻看到了问题:船长不能冒险射杀她的一名船员。
马利卡和阿达互相支撑着,他们的背靠在一起,刀刃向靠近他们的野兽露出来。
“什么事?”
阿莱亚喘着气。
“我不知道,”昆特船长冷冷地说。
“某种沙漠野兽。”
阿莱亚大口大口地喝着,双手浮在手枪上,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比队长好,然后朝它开枪。
子弹刚刚从野兽的鳞片上弹起,但它确实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阿莱亚松了一口气,看着这只野兽抬起一只折断的头,从马利卡和阿达身边走了回来。
直到她意识到他们的头正变成她的身材。
“阿莱亚,快跑!”
阿达喊道。
阿莱亚向后跑着,盯着那只可怕的野兽朝她冲过来,他摸索着又一颗铅球,颤抖着把它从她的手枪的枪口上取了下来。
她想起了半影袭击了裂纹般的眼睛,朝离她最近的头开枪。
她错过了。
铅球被扔进了沙子。
马利卡手里拿着短剑,跟在野兽后面,昆特上尉和阿达跟在后面,两人都挥舞着短剑。
马利卡扑倒在沙滩上,沿着这头野兽没有鳞片的腹部拔出匕首。
五个脑袋都竖起来尖叫起来。
阿莱亚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沮丧,她利用这个机会重新装上手枪,开了第三枪。
这一次,她的一枪射进了离她最近的野兽的脑袋,一股粘稠的深绿色血液喷涌而出。
它发出一声尖厉的哀鸣,慢慢地后退到昆特上尉站着的地方。
队长把手枪塞进腰带里,手里拿的是短刀。
她双手举起弯刀,弯下一道沉重的弧线,砍下一头野兽的脑袋。
野兽失去了平衡,再次尖叫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他们,朝一座沙丘走去。
马利卡追了上去,她的匕首上沾满了深绿色的淤泥,但这头野兽跑得非常快。
它开始往沙子里钻洞。
阿莱亚带着一种恶心的意识意识到,它首先是从沙子下面出现的,这让她想知道下面还有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被这个想法吓坏了。
马利卡停止了奔跑,将匕首朝半潜的野兽扔去。
匕首在沙滩上飞掠,刺穿了野兽脆弱的腹部。
它立刻停了下来。
虽然它那巨大的鳞片身躯被沙子包裹着,但仍能看到其中三个头。
他们都盯着它看。
阿莱亚屏住呼吸,等着看它是否会像海怪那样,愤怒地向他们冲过来。
她的手枪现在已经没有弹药了,所以她发现自己又紧握着那把可靠的匕首,手里的重量让她感到安慰。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死了。”
马利卡满意地说。
“咱们骑。”
“我们得在远处扎营——在别的什么东西闻到血之前。”
昆特上尉说着,朝沙地上斑斑点点的绿色污泥点了点头。
“收拾你的帐篷。”
阿莱亚向队长举起手枪。
“留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射得不错。”
昆特上尉说。
“谢谢。”
阿莱亚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把手枪塞进腰带,就像她见过的队长那样。
“格里特在哪?”
昆特上尉问道,举起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眯着眼看看周围的沙漠。
当阿莱亚在沙丘顶上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希望能看到格里特支离破碎的尸体躺在沙滩上的某个地方。
艾达大步走向她和格里特的帐篷,往里面看。她打开门,看到格里特正躺在阿莱亚从未见过的沉睡中,她的头发呈扇形向四周散开,胳膊缠在一起。
阿莱亚咯咯笑了。
船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之一,”
她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去帮马利卡拆卸帐篷。
又过了一个星期,阿莱亚开始认为有些传说只是传说而已。
也许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泽祖拉这座失落的城市以及藏在那里的魔法地图。
也许她离开家太久了,而弗朗西丝被白白留下了。
他们顺着地图走,艾达通过星星和她的六分仪来导航,但这比预期的时间要长得多,阿莱亚担心他们迷路了。
在炎热的天气里,人们的脾气在逐渐减少的水的帮助下发酵,汗水、沙子和灰尘覆盖着一切。
就连阿莱亚的思想都是黏糊糊的,一团一团的。
没过多久,争论就冒了出来。
“我放弃!”
格里特喊道,拽着自己的头巾。
“我不能在这……这片沙漠里继续走了。”
她说这话时,好像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
阿莱亚偷偷地同意了。
“我们快到了。”
昆特船长不假思索地说。
格里特歇斯底里地笑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你失去的城市根本不存在?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在兜圈子!”
阿莱亚转向法拉沙,惊讶地看着格里特。
但当她看到格里特心不在焉的眼睛时,她明白了:这是高温的影响。
船长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什么也没说。
马利卡皱起眉头,张开嘴想要训斥。
阿莱亚为格里特退缩了一下。
马利卡耸耸肩,闭上了嘴,然后说:“她是对的。”
这引起了船长的注意。
“对不起?”
她停下骆驼。
“我们的水快用完了。我们一天前就该回去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失落的城市,很可能我们就找不到它了。”
马利卡指着阿达腋下夹着的地图。
“我们怎么知道这就是那张地图呢?”
他们都看了看地图。
“为了找到那个地点,我们一直在改变方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沙子总是在流动,你是在附近出生的,你知道这一点。”
“这我知道。我也知道它们不会移动那么多。你是想告诉我,我们在遵循一个移动的地图吗?”
马利卡的声音放低了,她怒视着队长。
昆特上尉回望着她,面无表情。
“这可不妙,”
阿达低声咕哝着,把脸转向清晨的天空。
“现在不行,阿达。”
昆特上尉厉声说,并没有中断与马利卡的眼神接触。
阿莱亚拖着脚步走近格里特,这时格里特正在悄悄地哭泣。
她递给小女孩一块满是灰尘的布擦眼睛。
“马利卡说得对。”
艾达宣布道,不理睬队长。
“我们一直在兜圈子。”
她想象着天空中的线条,连接着看不见的星座。
“星星一直围着我们转,我从来没有注意到,”
她用一种更梦幻的声音说。
马利卡皱了皱眉头,转向艾达。
“这么说,不是那张地图——是你?”
“你没有注意到吗?你只会盯着星星看。你怎么没注意到你把我们弄得晕头转向了?”
阿达优雅地从骆驼上滑下来,阿莱亚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晕过去了,直到她在他们脚边的沙滩上扑通一声。
“就是这样,”昆特上尉说着,从自己的骆驼上跳了下来。
“我们正在做营地。”
“船长。”
马利卡突然说道。
她被忽略。
“伊丽莎白。看。”
阿莱亚看着她所指的地方。
沙子像大海一样翻滚着,翻腾着,吐着泡沫。她向后退了一步,想起了从沙子里爬出来的那只野兽。
沙漠喷发,把沙子撒向四面八方,把他们的眼睛都遮住了。
阿莱亚疯狂地眨了眨眼睛。
在那里,从沙滩上升起的是失落的泽祖拉城。
……
失落之城。
“好吧,你能看看吗?”
昆特船长一口气说。
沙子继续在沙漠上滚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埋藏在其中的是失落的城市,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闪闪发光的金色穹顶,闪闪发光的翡翠尖顶和热带花园。
一股涓涓细流环绕着它。
空气中充满了魔法的味道,当阿莱亚呼吸时,一种令人兴奋的辛辣气味刺痛了她。
金沙能够解决。
但是,不管阿莱亚多么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那幻象并没有消失。
昆特上尉朝它走去。
阿莱亚跟在后面,脚下的沙子让她摇摇晃晃。她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向这座失落的城市拉去,一种坚持不懈的探索和发现的渴望。
这不仅仅是兴奋——她需要去。
他们一路奋战到泽祖拉——逃离马拉喀什,把弗朗西斯抛在身后,与沙漠和沙漠中的野兽搏斗——阿莱亚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见到了它。
这就是探险家发现世界新事物的感觉吗?
她猛然意识到冒险还没有结束,他们还得找到那块地图。
“等等。”
马利卡在他们身后说,她的手放在插在腰间腰带里的弯刀上。
“我们不能都到那儿去。如果它再次消失怎么办?”
船长点了点头。
他说,我并没有要求任何人冒这个险。
“我去。”
格利特脱口而出。
她站了起来。
“很好,”马利卡说。
“那我就和阿达呆在一起看守营地。
她怀疑地看着泽祖拉。
“我不相信这种魔法。”
“我来了,”阿莱亚说,她没有理睬马利卡,从靴子里抽出匕首。
她决心不落在后面。
法拉沙把鼻子凑到阿莱亚的怀里,阿莱亚匆匆地跟他说了声再见,然后跟在昆特上尉和格里特后面沿着沙丘走下去。
失落的泽祖拉城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他们被供奉在一个巨大的拱门上,这个拱门比十头骆驼还高,上面覆盖着一块块绿色的宝石,两侧是棕榈树。
走进去,阿莱亚再次尝到了城市里更强烈的狂野的辣味,她满怀期待地颤抖着。
他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那张魔法地图了。
一旦他们穿过拱门,失落的城市就像一本故事书一样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一条宽阔的小溪伸展在前面。
巨大的石头依偎在里面,被水的拍打弄得光滑细腻。
他们形成了一条穿过城市的踏脚石。
水是淡紫色的,散发着香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茂密的灌木丛,密密麻麻,点缀着鲜艳的花朵,蔓生在各处,其间点缀着热带树木。
到处都有小瀑布自己形成,叮当作响。
这与吹过沙丘的刺骨热风形成了很好的对比。
阿莱亚跳到第一块石头上,水里的味道和她在空气中尝过的一样。
她带路深入绿洲,昆特上尉在她身边。
船长的兴奋反映了她自己的情绪,就像空中的魔法一样浓厚。
他们在溪流中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直到树木和灌木丛突然分开,发出一阵沙沙声,城市的面目显露出来。
淡色的石头建筑低低地坐落在绿树丛中,顶部是耀眼的金色圆顶。
水沿着墙壁滴落下来,就像巨大的喷泉,然后汩汩地流回魔法溪流系统。
在这一切的中心是一座宫殿。
宫殿的顶部也有巨大的金色穹顶,华丽的刻有花卉图案的金属门出现在他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