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地吹进屋里。于是,柳埃拉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安静地哼着歌,流了很多汗,又重新哼着歌的她的旋律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坐在厨房的餐桌上看书的克洛蒂尔斯走进房间问起了她。
"柳埃拉,我的钢笔……"
“……。”
仔细一看,她正以坐着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睡觉。真是的,听说睡在这种地方会感冒……嘟囔着走到一旁的克洛蒂尔斯找到了放在角落里的被子。突然看到她呼哧呼哧喘着气的脸,暂时停止了视线。
真的,这个人从初次见面开始就一点也没变。长睫毛,高鼻梁。还有适当厚实的嘴唇……不知不觉间,克洛蒂尔斯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往下了,他红着脸向后缩了缩。好像有人在看似的,摇了摇头的他看着睡了好一会儿的女人的脸,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拿起外衣走出了玄关门。
出门后,他去的地方是一家杂货店。学校帮教授代笔得到的钱静静地装在旧外衣的口袋里。犹豫了一会儿的他最终买了装在小玻璃瓶里的护手液。可能是还不满足于这一点,他还拿起一个屈指可数的装饰别针递给了店主。
送礼物的时候,这次一定要说出来劝阻。在过去的3年里,一直在我身边,真的非常感谢。虽然没有家人,但你对我来说是超越家人意义的存在。所以以后也想一辈子这样在一起,就那样……
一边哼着露露拉拉的歌,一边回家的克洛蒂尔斯瞬间在远处看到一辆陌生的马车,突然停在了原地。什么?开那样华丽的马车来的话,应该是有钱人家的贵族了,到底是谁来了?是来跟住在这里的人收税的吗?越靠近房子,市场的青年就在通往自己家的狭窄台阶前面,不安地怦怦跳了起来。几乎走到前面,他和在马车前等候的高个子男子对上了眼睛。
“请问你是克洛蒂尔斯基辅少爷吗?”
“你是谁?”
“我是基辅家族的专属管家,塞尔梅德。”
刚开始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克洛蒂尔斯,很快就急忙跳了上去。咣当咣当,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他猛然打开了旧门,马上看到坐在餐桌上的人物,感到精神恍惚。总是坐在自己坐过的小椅子上的那个男人。3年过去了,以为已经忘记了,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坐在餐桌对面的柳埃拉看到克洛蒂尔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克洛蒂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眨眼,残忍地赶走生下自己孩子和女人的男人。以即使立即在这里刺也不会流血的冷静而团结在一起的男子基辅侯爵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克洛蒂尔斯·范·基辅。我来接你。”
*
“来接我…”是谁?谁?”
怎么能那么若无其事呢?
"我说我是来接你的。"
“谁允许你带我走的?”“呵,也不好笑。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
-一次也没有回头看我,一次也没有帮助妈妈…
"我是你的父亲。爸爸带着孩子去,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谁要叫谁爸爸?"
就把餐桌上的玻璃杯扔了出去。也许是想如果情况不妙就会被击中,基辅侯爵没有避开那个杯子,在高空飘浮的杯子惊险地擦过了他的脸。杯子撞在墙上,摔得粉碎,发出刺耳的声音。柳埃拉吓了一跳,喊道。
“克洛蒂尔!”
“你再说一次!”“谁说谁是爸爸?爸一出生就抛弃孩子吗?竟然把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马上嫁给别的男人?你这样还算是人吗?”
“……你长大了很多,克洛蒂尔斯。”
“现在才觉得有点男人的样子,还算放心。但他还是个小毛头。光靠自己的力量什么都做不了,还那么神气。"
“……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克洛蒂尔斯咬牙切齿,把视线转向旁边,看着一个安静地站着的女人。神奇的是,她太冷静了,似乎预感到这种情况即将发生。她非常平静,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尴尬,但当她和克洛蒂尔斯对视时,她立刻转过头去。
“柳埃拉……?”
小心翼翼地叫着默默沉默的她,柳埃拉又抬起了头。但她搭话的不是克洛蒂尔斯,而是对面的那个男人。
“带走吧,侯爵。”
“那就去做吧。塞尔梅得。”
还没等说什么,身体就像浮上了屋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判断情况之前,克洛蒂尔斯刚刚被那个管家抱下了狭窄的楼梯。“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等大声喊叫,但男人纹丝不动。他几乎把克洛蒂尔斯扔进马车里,在确认他后面还坐到了侯爵之后,立即坐在马夫席上弹了一下绳子。
“吁……。”
马蹄声咯噔咯噔地响着,克洛蒂尔斯突然站起来抓住了马车的门。在对面看着他的侯爵阻止了他。克洛蒂尔斯瞪着眼睛问。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你原本是基辅人的后代。即使暂时分开了,本质也不会变。所以我只能让你回到原来的地方。”
“别搞笑了!”我什么时候同意进那种该死的家了?马上给我停下来!"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看着你,盯着你上什么学校,在哪里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她会靠自己的力量让你吃好几年吧?”
“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哪个女人会毫无代价地支持他人几年呢?”我说,那个女人是事先从我那里得到正当的代价才收走你的。就像奶妈一样。那个铺子,那个房子都是我给准备的。当然,你上的大学也是我介绍的。"
你在说什么?他提前收了钱,接受了自己?
说谎…是吧?
不会吧,不会的。
那个人,柳埃拉把我当作家人疼爱。那么爽朗地笑着的人不可能对我进行那样的诈骗。他是多么善良的人,是多么善良的人…
“不要说谎。”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
“不要玷污柳埃拉!”
“你懂什么?凭什么谈论她?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他绝对不会对我说谎!”
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鬼把戏。这个男人为了把我带走而说谎。那是肯定的。克洛蒂尔斯用手紧紧抓住还在口袋里的发夹,像挣扎似地喊道。
"我不相信你。你以为我会相信那种把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当抹布一样扔掉的人吗?所以那句话也是谎话。全都是谎言!”
“看来相当喜欢那个女人啊。好,好。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就什么话都不说,回到克洛蒂尔斯的基辅。因为对你那么信任的人的背叛感,你完全可以压制对我的怨恨。"
“死也不回去。因为你在说谎。”
"那么,我就当作合同成立了。"
马车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克洛蒂尔斯乖乖地跟在侯爵后面,走进了一座巨大的住宅里。经过相当于自己居住过的那所房子几十倍大小的庭院,进入住宅内部,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拼命盯着的门打开了,非常想念的人慢慢地出现了。衣衫褴褛,但总是眼神闪烁,心地善良的人。克洛蒂尔斯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喊道。
"柳埃拉。那个……。”
"请原谅我,少爷。"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埃拉就跪下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克洛蒂尔感到一阵发呆。不会吧,真的……
“为什么?阿姨,你就这样吧。”
“你现在不用再称呼我了。”
“……什么?”
"我不是少爷的姨妈,什么也不是。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少爷的母亲。只是侯爵因为我的脸和头发颜色像少爷的母亲而选择了我。”
“等等,你怎么了,柳埃拉?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你不是说你和你妈妈住在一起吗?所以听了很多我的故事,说不陌生。可是……那是……”
柳埃拉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太渺茫了,太慌张了,克洛蒂尔只是苦笑了一下。
“那都是演戏吗?”
“我以为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我的人。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理解我,至少柳埃拉,至少柳埃拉阿姨会理解我……所以我觉得除了柳埃拉,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需要。但那些都是伪造的?我最恨的那个杀了我母亲,把我逼上绝路的男人给了我酒?”
“克洛蒂尔。”
柳埃拉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累似的,她紧紧闭着眼睛,咬得嘴唇都裂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马上睁开眼睛接着说。
“……你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理解。我在什么情况下接受了这个条件。”
“柳埃拉……”
“你有没有因为饥饿而翻过垃圾桶?”
“我讨厌每天都在摸我身体的男人,却硬要和他打交道,只要让他用心倒酒,他就欣然脱下衣服。你住在仓库里?你有一年没见到你妈了?不要胡说八道,因为很恶心。”
“别……。”
“向这样的我伸出援助之手的就是侯爵。只要把你接过来,假装成亲戚,监视你,就会给你活路,不是吗?安慰一个小朋友是在回答什么?当然接受了那份工作。可是你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一直在哭呢,说实话,我觉得很烦。为什么要照顾这样的孩子,既荒唐又生气,我想我快疯了,真是太好了。你也欠我人情,我收了钱,我们就无事可做了。”
“够了!”
好像要爆发的呐喊。听到揪心的惨叫,柳埃拉停住了动着的嘴。抱着头的克洛蒂尔斯又像死掉了一样接着说。
“现在…我听懂了。”
腿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由于头晕,呼吸也不顺畅的感觉,克洛蒂尔低着头喘了很久。维持了很长时间的他解开了缠在脖子上的围巾环。松开围巾,脖子上明显地露出了粗大的伤疤。
“这个……拿去吧。”
“……。”
“现在……连这个都要掐住我的脖子了。所以把它带回去吧。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柳埃拉默默地拿起了围巾。然后马上站起身走出接待室的门。“砰”的一声,望着紧闭的门,克洛蒂尔斯无奈地露出了笑容。
第一次见面时,她缠在脖子上的紫色围巾。据说是母亲遗物的这条围巾是保护自己的盾牌,是拥抱过去的温暖的手。但是现在,就连赋予这种意义的事实也很难实现。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捏造的,那么母亲的遗物也都是谎言吗?不,现在那不是问题。现在,现在我……
把手伸进空虚的脖子。表面还留有凹凸不平的伤口。抚摸着那个伤口,突然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旭烈突兀的感情。克洛蒂尔趴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
*
成为了他不愿意看到的克洛蒂尔斯·范基辅。尴尬的住宅,尴尬的人们。在自己房间的空间里,克洛蒂尔斯快一个月了,一步也没有走出来。侯爵似乎也想对他置之不理,并没有采取特别的制裁,而经常出入这个房间的是执事塞尔梅德。一天,他从外面带着一个大包走进来。
“柳埃拉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柳埃拉?”
赛尔梅德把那个沉甸甸的包放在桌子上。看着好像是在等待自己打开一样默不作声的执事,克洛蒂尔斯慢慢地解开了包上的钩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旧画。乍一看以为那是柳埃拉本人的肖像,但仔细一看,气氛有所不同。啊,这是妈妈的肖像画。很久以前,脸原封不动的女人脖子上缠着紫色围巾。一眼就明白了,那是她三年里一天也没摘下来的那条围巾。就这样想着,拿出画来,藏在画下面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灿烂的光芒。刚开始想了一会儿,克洛蒂尔斯的手马上开始颤抖起来。
包里装满了纸币。到处都能看到金币,其他的宝石也在光线的反射下闪闪发光。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钱。这笔钱,这笔钱……是自己离开她的决定性背叛的证据,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里……那种东西摆在眼前,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赛尔梅德轻轻握住了表情混乱的克洛蒂尔斯的手。
“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柳埃拉先生,也许不是为了钱才和少爷住在一起的。"
“目的…不是钱?”那你为什么要买?”
"我想少爷应该更清楚原因。"
在这捆钱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好像是另外装的信封。把那个体积有点大的信封翻过来,轻飘飘的布哧溜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现在这幅画像里的丝巾。克洛蒂尔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把信封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小小的纸条上写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字。
“再见了。”
-“你好,克洛蒂尔……”
她的身影闪现在眼前,让人无法忍受。赛尔梅德在后面抓住了像扔包一样关上后跑向房门的克洛蒂尔斯。青年被他牵着手大声喊叫。
“放开我!”
"少爷,不行。现在少爷见不到柳埃拉了。"
“如果是你,你会坐视不管吗?放开这个,这样下去我实在不能容忍。这都是什么?我得去找理由啊!我想听她亲口说!”
不管他怎么粗暴地推开,塞尔梅德都没有放开他的手。他紧闭双眼,面带痛苦的表情,久久地握着克洛蒂尔斯,默默地站着。但无论如何,要跑出去的抵抗仍未平息,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不能让你走。现在少爷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放开我,你以为你这样挡着我也走不了吗?”
“克洛蒂尔斯!”
听到塞尔梅德的喊声,他瞬间停止了动作。接着他的话让克洛蒂尔斯再次受到了打击。
“你说什么?”
"……少爷,柳埃拉女士昨天去世了。"
*
柳埃拉·克雷维尔,死亡。
说到这里,苏亚意识到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的灵魂已经从过去完全回到了现在。可能是完全累了,克洛提斯低着头反复做了深吸一口气的动作。看着这一情景,苏亚也想整理一下自己复杂的头脑。
“死因是什么?”
“肺病。”
肺病通常意味着结核病。这是这个时代贫民最常见的死亡原因,也是消耗性疾病,最后吐血痛苦地死去。结核菌经常常驻在体内,如果吃不饱、疲劳、虚弱就会发病,但她却吃不饱,工作非常辛苦……也许是察觉到了苏亚拉的想法,虽然没有另外提出问题,但克洛蒂尔斯还是给出了解释。
“基辅侯爵给了她那么多钱,她却一分钱也没花。当然对我毫无保留,但为了自己连一磅猪肉也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