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出到阵前,太史慈曰:“你非我之敌手,只教孙策出马来!”
程普大怒,挺枪直取太史慈。两马相交,战到三十合,刘繇急鸣金收军。
太史慈曰:“我正要捉拿贼将,何故收军?”
刘繇曰:“人报周瑜领军袭取曲阿,有庐江松滋人陈武,字子烈,接应周瑜入去。吾家基业已失,不可久留。速往秣陵,会薛礼、笮融军马,急来接应。”
太史慈跟着刘繇退军,孙策不赶,收住人马。
长史张昭曰:“彼军被周瑜袭取曲阿,无恋战之心,今夜正好劫营。”孙策然之。当夜分军五路,长驱大进。刘繇军兵大败,众皆四纷五落。太史慈独力难当,引十数骑连夜投泾县去了。
却说孙策又得陈武为辅,其人身长七尺,面黄睛赤,形容古怪。策甚敬爱之,拜为校尉,使作先锋,攻薛札。武引十数骑突入阵去,斩首级五十余颗。薛札闭门不敢出。策正攻城,忽有人报刘繇会合笮融去取牛渚。孙策大怒,自提大军竟奔牛渚。刘繇,笮融二人出马迎敌。孙策曰:“吾今到此,你如何不降?”
刘繇背后一人挺枪出马,乃部将于糜也,与策战不三合,被策生擒过去,拨马回阵。繇将樊能,见捉了于糜。挺枪来赶。那枪刚搠到策后心,策阵上军士大叫:“背后有人暗算!”
策回头,怨见樊能马到,乃大喝一声,声如巨雷。樊能惊骇,倒翻身撞下马来,破头而死。策到门旗下,将于糜丢下,已被挟死。
一霎时挟死一将,喝死一将:自此人皆呼孙策为“小霸王”。
当日刘繇兵大败,人马大半降策。策斩首级万余。刘繇与笮融走豫章投刘表去了。
孙策还兵复攻秣陵,亲到城壕边,招谕薛礼投降。城上暗放一冷箭,正中孙策左腿,翻身落马,众将急救起,还营拔箭,以金疮药傅之。
策令军中诈称主将中箭身死。军中举哀。拔寨齐起。葬礼听知孙策已死,连夜起城内之军,与骁将张英、陈横杀出城来追之。
忽然伏兵四起,孙策当先出马,高声大叫曰:“孙郎在此!”众军皆惊,尽弃枪习,拜于地下。策令休杀一人。张英拨马回走,被陈武一枪刺死。陈横被蒋钦一箭射死。薛礼死于乱军中。策入秣陵,安辑居民;移兵至泾县来捉太史慈。
却说太史慈招得精壮二千余人,并所部兵,正要来与刘繇报仇。
孙策与周瑜商议活捉太史慈之计。瑜令三面攻县,只留东门放走;离城二十五里,三路各伏一军,太史慈到那里,人困马乏,必然被擒。
原来太史慈所招军大半是山野之民,不谙纪律。泾县城头,苦不甚高。当夜孙策命陈武短衣持刀,首先爬上城放火。太史慈见城上火起,上马投东门走,背后孙策引军赶来。
太史慈正走,后军赶至三十里,却不赶了。太史慈走了五十里,人困马乏,芦苇之中,喊声忽起。慈急待走,两下里绊马索齐来,将马绊翻了,生擒太史慈,解投大寨。
策知解到太史慈,亲自出营喝散士卒,自释其缚,将自己锦袍衣之,请入寨中,谓曰:“我知子义真丈夫也。刘繇蠢辈,不能用为大将,以致此败。”
慈见策待之甚厚,遂请降。
策执慈手笑曰:“神亭相战之时,若公获我,还相害否?”
慈笑曰:“未可知也。”
策大笑,请入帐,邀之上坐,设宴款待。
慈曰:“刘君新破,士卒离心。某欲自往收拾余众,以助明公。不识能相信否?”
策起谢曰:“此诚策所愿也。今与公约:明日日中,望公来还。”慈应诺而去。
诸终曰:“太史慈此去必不来矣。”
策曰:“子义乃信义之士,必不背我。”众皆未信。
次日,立竿于营门以候日影。恰将日中,太史慈引一千余众到寨。孙策大喜。众皆服策之知人。于是孙策聚数万之众,下江东,安民恤众,投者无数。江东之民,皆呼策为“孙郎”。但闻孙郎兵至,皆丧胆而走。
及策军到,并不许一人掳掠,鸡犬不惊,人民皆悦,赍牛酒到寨劳军。策以金帛答之,欢声遍野。
其刘繇旧军,愿从军者听从,不愿为军者给赏归农。江南之民,无不仰颂。由是兵势大盛。策乃迎母叔诸弟俱归曲阿,使弟孙权与周泰守宣城。策领兵南取吴郡。
时有严白虎,自称东吴德王,据吴郡,遣部将守住乌程、嘉兴。当日白虎闻策兵至,令弟严舆出兵,会于枫桥。舆横刀立马于桥上。有人报入中军,策便欲出。
张纮谏曰:“夫主将乃三军之所系命,不宜轻敌小寇。愿将军自重。”
策谢曰:“先生之言如金石;但恐不亲冒矢石,则将士不用命耳。”随遣韩当出马。
比及韩当到桥上时,蒋钦、陈武早驾小舟从河岸边杀过桥里。乱箭射倒岸上军,二人飞身上岸砍杀。严舆退走。韩当引军直杀到阊门下,贼退入城里去了。
策分兵水陆并进,围住吴城。一困三日,无人出战。
策引众军到阊门外招谕。
城上一员裨将,左手托定护梁,右手指着城下大骂。
太史慈就马上拈弓取箭,顾军将曰:“看我射中这厮左手!”说声未绝,弓弦响处,果然射个正中,把那将的左手射透,反牢钉在护梁上。城上城下人见者,无不喝采。
众人救了这人下城。白虎大惊曰:“彼军有如此人,安能敌乎!”遂商量求和。
次日,使严舆出城,来见孙策。策请舆入帐饮酒。
酒酣,问舆曰:“令兄意欲如何?”
舆曰:“欲与将军平分江东。”
策大怒曰:“鼠辈安敢与吾相等!”命斩严舆。
舆拨剑起身,策飞剑砍之,应手而倒,割下首级,令人送入城中。
白虎料敌不过,弃城而走。
策进兵追袭,黄盖攻取嘉兴,太史慈攻取乌程,数州皆平。
白虎奔余杭,于路劫掠,被土人凌操领乡人杀败,望会稽而走。
凌操父子二人来接孙策,策使为从征校尉,遂同引兵渡江。
严白虎聚寇,分布于西津渡口。
程普与战,复大败之,连夜赶到会稽。
会稽太守王朗,欲引兵救白虎。忽一人出曰:“不可。孙策用仁义之师,白虎乃暴虐之众,还宜擒白虎以献孙策。”
朗视之,乃会稽余姚人,姓虞,名翻,字仲翔,现为郡吏。
朗怒叱之,翻长叹而出。朗遂引兵会合白虎,同陈兵于山阴之野。两阵对圆,孙策出马,谓王朗曰:“吾兴仁义之兵,来安浙江,汝何故助贼?”朗骂曰:“汝童心不足!既得吴郡,而又强并吾界!今日特与严氏雪仇!”孙策大怒,正待交战,太史慈早出。王朗拍马舞刀,与慈战不数合,朗将周听,杀出助战;孙策阵中黄盖,飞马接住周听交锋。两下鼓声大震,互相鏖战。忽王朗阵后先乱,一彪军从背后抄来。朗大惊,急回马来迎:原来是周瑜与程普引军刺斜杀来,前后夹攻,王朗寡不敌众,与白虎、周听杀条血路,走入城中,拽起吊桥,坚闭城门。孙策大军乘势赶到城下。分布众军,四门攻打。
王朗在城中见孙策攻城甚急,欲再出兵决一死战。
严白虎曰:“孙策兵势甚大,足下只宜深沟高垒,坚壁勿出。不消一月,彼军粮尽。自然退走。那时乘虚掩之,可不战而破也。”朗依其议,乃固守会稽城而不出。
孙策一连攻了数日,不能成功,乃与众将计议。
孙静曰:“王朗负固守城,难可卒拔。会稽钱粮,大半屯于查渎;其地离此数十里,莫若以兵先据其内: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
策大喜曰:“叔父妙用,足破贼人矣!”即下令于各门燃火,虚张旗号,设为疑兵,连夜撤围南去。
周瑜进曰:“主公大兵一起,王朗必然出城来赶,可用奇兵胜之。”
策曰:“吾今准备下了,取城只在今夜。”遂令军马起行。
却说王朗闻报孙策军马退去,自引众人来敌楼上观望;见城下烟火并起,旌旗不杂,心下迟疑。
周听曰:“孙策走矣,特设此计以疑我耳。可出兵袭之。”
严白虎曰:“孙策此去,莫非要去查渎?我令部兵与周将军追之。”
朗曰:“查渎是我屯粮之所,正须提防。汝引兵先行,吾随后接应。”
白虎与周听领五千兵出城追赶。将近初更,离城二十余里,忽密林里一声鼓响,火把齐明。白虎大惊,便勒马回走,一将当先拦住,火光中视之,乃孙策也。
周听舞刀来迎,被策一枪刺死。余众皆降。白虎杀条血路,望余杭而走。王朗听知前军已败,不敢入城,引部下奔遍海隅去了。
孙策复回大军,乘势取了城池,安定人民。
不隔一日,只见一人将着严白虎首级来孙策军前投献。
策视其人,身长八尺,面方口阔。问其姓名,乃会稽余姚人,姓董,名袭,字元代。
策喜,命为别部司马。
自是东路皆平,令叔孙静守之,令朱治为吴郡太守,收军回江东。
却说孙权与周泰守宣城,忽山贼窃发,四面杀至。时值更深,不及抵敌,泰抱权上马。数十贼众,用刀来砍。泰赤体步行,提刀杀贼,砍杀十余人。随后一贼跃马挺枪直取周泰,被泰扯住枪,拖下马来,夺了枪马,杀条血路。救出孙权。
会贼远重。周泰身被十二枪,金疮发胀,命在须臾。策闻之大惊。
帐下董袭曰:“某曾与海寇相持,身遭数枪,得会稽一个贤郡吏虞翻荐一医者,半月而愈。”策曰:“虞翻莫非虞仲翔乎?”
袭曰:“然。”
策曰:“此贤士也。我当用之。”乃令张昭与董袭同往聘请虞翻。
翻至,策优礼相待,拜为攻曹,因言及求医之意。
翻曰:“此人乃沛国谯郡人,姓华,名佗,字元化。真当世之神医也。当引之来见。”
不一日引至。策见其人,童颜鹤发,飘然有出世之姿。乃待为上宾,请视周泰疮。
佗曰:“此易事耳。”投之以药,一月而愈。
策大喜,厚谢华佗。遂进兵杀除山贼。江南皆平。
孙策分拨将士,守把各处隘口,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一面结交曹操,一面使人致书与袁术取玉玺。
却说袁术暗有称帝之心,乃回书推托不还;急聚长史杨大将,都督张勋、纪灵、桥蕤,上将雷薄、陈芬等三十余人商议,曰:“孙策借我军马起事,今日尽得江东地面;乃不思根本,而反来索玺,殊为无礼。当以何策图之?”
长史杨大将曰:“孙策据长江之险,兵精粮广,未可图也。今当先伐刘备,以报前日无故相攻之恨,然后图取孙策未迟。某献一计,使备即日就擒。”
正是:不去江东图虎豹,却来徐郡斗蛟龙。不知其计若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