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抱着昏迷的陈雪儿,咬碎了呀,指令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所有人,撤退!”
阴影中的夜行血魔猛然跳出,那双犹如牛蛙般肌肉爆炸的双腿能让它一跃几十米,长如猿猴的双臂更加可怖,五指能够轻松的扒开钢筋,撕裂水泥。
哑巴脊骨中长出蝎尾,肩头的狮子纹身攒动,拨开夜行血魔的双爪,参差数排犹如鲨鱼般的牙齿咬住夜行血魔的脖颈,猛然一甩,咬碎脖骨,连带撕下一大片血肉。
武淑迅速冲到左侧的树林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陈蒹葭,无力的卸下背上扛着的石门,停步在百米外,捂住双眼,别过脸去。
武淑,吴珂,陈哑巴,陈庆之,陈雪儿,他们都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孤儿,从小被陈将军所收养,还能找得到父母的遗骸姓名的随父母姓,找不到父母的遗骸的都随陈将军姓。
他们就是彼此最亲最近的家人兄弟。
从一开始的二十人,到十五人,十人,五人。
好不容易盼来了两个新伙伴,可转眼就要失去陈哑巴。
武淑泪流满面,内心已然发了疯,想要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过来,可是却不敢,不是怕死,而是怕看到哪一幕画面。
回想起他们二十人从小到大一起玩耍训练的场景,今天这一幕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重演,序列神门的她,明明拼了命的训练,做到了她应做的一切任务,却每次都无力保护家人,每一次,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吴珂脸色煞白,仿佛身处下面的不是陈哑巴,是他一样。
他声音颤抖,却强咬着牙站起,一步步走到大门处,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们撤,我目送他走。”
他们这群孩子,每一位都有自己纪念故人的方式。
陈庆之藏的最好,不会哭,不会闹,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可他藏在心底,藏的最深。
武淑会拼了命的训练,尽管她胳膊的肌肉已经赶得上成年男子的大腿了,可她从不停歇,为的就是能在下一次守护住她曾经没守住的人。
而看起来最为懒散,实则最为傲气的吴珂,每一次都会将他们看入眼里。看着所爱之人生,看着所爱之人死。或许他应该是这群人中最不甘的一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救下陈哑巴的人。
原初序列,“生命归还”。
但代价可能是陈雪儿会死,陈庆之会死,或许陈蒹葭,武淑,也难以幸免。
赌注太大,大到他根本没有上赌桌的资格。
哑巴将口中的重伤夜行夜魔丟到一边,利爪一把刺进镰刃血魔的后腿,硬顶着两柄巨镰砍在肩膀,另一只手擒住镰刃血魔的脑袋,硬生生掰断。
哑巴暗金色的血瞳恶狠狠的盯着镰刃血魔褐色的眼瞳,以魔兽之语,对周遭所有的魔物怒吼到:“此路,不通!”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静默,有人茫然间不知所措,有人平静中杀意沸腾。
一声由远及近的咆哮停止了所有人的思绪。
陈庆之抱起陈雪儿按照计划路线撤退,武淑扛着门抱着陈蒹葭回到来时的山路,吴珂看着灵魂依旧在觉醒状态的李白罡,犹豫不决之时。
陈庆之喊到:“吴珂,灵神在觉醒时会遁入“旧日”之中,有“旧日”的气息庇护,任何魔物都不敢去触碰他的肉身,他比我们安全,速度撤退。”
吴珂“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几番取舍之下,还是不冒险打断李白罡的觉醒,选择暂时跟随大部队撤退。
未多时,森林中传来阵阵喧嚣之声,有饿狼咆哮,有猛虎下山。
突然间,一排排柏树被碾压断裂,黑暗中,两头庞然大物撕咬缠斗在一起,足有三米高的血纹山虎,死死咬住身下一头陀山岩猪,疯狂的摔打。
足有半米长的暗金色虎牙将陀山岩猪脖颈撕开一道血**壑,涓涓流淌的鲜血犹如两条小河,瞬息间将大地染红。
一只重伤的畸变血魔迅速躲开,面对着两头巨兽,吓到转身就要逃离。
忽然,它耳朵边响起了古神低声的呢喃,如钟声回荡,似鼓声轰鸣。
紧接着,畸变血魔发出一阵阵狂笑,干瘪的身体迅速变的充实,双目渗血,形态癫狂,狂笑着就扑到血纹山虎的头颅上,双爪直插入怒目而视的虎眼之中,搅了个稀烂,而后更是整个人钻了进去,矮小的身躯在巨大的头颅里肆意破坏。
没几秒,刚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血纹山虎跟随它口中的陀山岩猪一同成了尸体,畸变血魔脚踩虎头獠牙,疯癫的用它那破锣般的嗓子狂笑。
下一瞬间,大地中钻出一只蠕虫,将血纹山虎连同虎头的畸变血魔囫囵吞了下去,千刀万刃的血口一转,便将其纷纷化为血浆。
这是一场只属于杀戮的盛宴,身处宴席之中,没有活着的主人,只有死了的宾客。
几个小时过后,这区区百米之地,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浓烈的腥臭混杂着腐烟,让人闻之欲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颗枝丫全无的残树斜斜的插在尸堆上,清晨的太阳壮大胆子探出头来,阳光均匀的洒在每一具尸体身上。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砸吧着嘴从山巅跳下,在巨大的狼头上弹了一下,稳稳落地,啧啧说到:“哎呀哎呀,死亡之音,古老者的能力,真是恐怖啊。”
那男人倒也不嫌弃,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根被血染红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踏步就向研究所走去。
一路“翻山越岭”,踩着尸山血海,来到研究所门口,男人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晃着脑袋,说到:“真是个好运的小子,可惜又没完全好,还是让我逮到了。”
此时的李白罡,神灵在经过漫长的混沌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觉自己漂浮在无垠的宇宙之中,李白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逼的说:“什么情况?”
忽然,头顶的星辰开始转动,北斗移位,月沉日升,一颗燃烧着的巨大星球停在他的头顶。
一瞬间,李白罡便觉得口干舌燥,窒息的闷热充斥在整片宇宙。
或许,不只是宇宙。
李白罡脚下的虚空逐渐有了实体,眼前满天的星辰也成了脚下无边无际的荒漠黄沙。
烈日灼灼,李白罡每踏一步,都觉得踩在是烧红的木炭上,火辣辣的疼。天地仿佛一口巨大的煎锅,李白罡只是看着天空犹豫了片刻,便迈步前行。
从日升走到月落,从月落再走向日升。
李白罡一度癫狂,嘶吼,狂奔,发泄,比烈日灼烧更让人痛苦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李白罡将黄沙塞进嘴里,不停的捶打周围的一切,他想听到一些除自己之外的声音,任何声音。
可惜,什么都没有。
旧日之中,李白罡又度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跪伏的身体再度爬起,双目无神,麻木的向前走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远,李白罡双脚被磨破,血肉腐烂露出白骨也浑然不觉,身体被烧的萎缩,融化,变成一摊摊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