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是被谋杀的，只要稍加思索，只要追着隐藏的线索继续探查，她死亡的真相就能被父亲发现了——可她的父亲却忽视了所有对人类政府不利的暗线，继续做着政府的走狗？”

七郎的话，听得严宽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一些极力被忽视的事实呼之欲出。

来自严宽本源的意识在起起伏伏地挣扎，而他那被人类政府催眠并制造出来的表人格，却又在极力压制着，以至于他的脸在明灭的灯光下，显得狰狞了起来。

“呵，也难怪，毕竟，您并不知道同步转录的技术。”七郎一边哂笑着，一边说个不停，完全不给严宽反驳的机会。

“能够将一个人的记忆与情感完整复制的技术，即使是现在，人类政府也在不停地应用着。”

“而这个孩子——”七郎指着严杏的克隆体，“为什么她拥有你的女儿、严杏的全部记忆？”

“为什么她的记忆在遇害前一天的下午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人类政府要求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必须要做的‘自主能力开发测试’，根本就是采集大脑内神经元分子分布的幌子！”

“喂，你们学过的吧？老师讲过吧？”

“人类的记忆并非储存在固定的区域，而是由每一次接受的外部刺激引起的脑内神经元分子分布的变化构成，神经元最终连接的形状——便是记忆本身。”

“所以你也能理解的，对吗？”

“只要复刻大脑内神经元分子连接方式的办法，就可以将一个人的记忆完美移植！”

七郎的语速渐渐变慢，声音中满是蛊惑，仿佛猎人在陷阱中放置的美味食物，明知道不能被诱惑，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走入陷阱中。

严宽的眼珠微微突出，他死死地盯着七郎，又转而看向严杏的克隆体。

“你不是奇怪，为什么这孩子会拥有严杏的记忆吗？”

“如果没有人类政府，我还真是没办法找到她呢。”

“克隆技术虽然没有技术瓶颈，但资源却全部掌握在人类手中，我们——你们口中的怪物们，可是造不出这样逼真的克隆人……”

“……不要再说了！”严宽的身体微微抖动着，高声打断了七郎的话，“不要再说了！”

但七郎怎么可能停止？

他想要看到的结果近在眼前，严宽现在这个被制造出来的、虚假的人格已经濒临崩溃，只需要——他再加一把火！

“哦？您害怕听到什么？”

“害怕听到，您所忠于的人类政府，为了长久地统治人类，为了稳固政权，甚至一手策划了当年的叛乱事件？”

“害怕听到，当年所谓的什么‘一死一叛逃’其实是因为那两个源能力者挣脱了人类政府的洗脑、识破了人类政府的计谋，而不得不背负骂名、背井离乡？”

“害怕听到，严杏的克隆人是人类政府为了牵制你、防止当年的背叛再次上演而预备的‘灭火器’？”

“害怕听到……你的女儿，只是，为人类稳固政权而牺牲的……无辜祭品？”

“够了——”严宽怒不可歇地打断他，“够……了……”

七郎看着那个男人，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