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给戚凌风委屈坏了，鼓着嘴也不说话，心想，要不是在母亲面前，还不知道这爹这么不靠谱。

戚磊接着说道：“你也别委屈，不说派不派人这事儿，就说这赵家闺女，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人家是相中了你小弟，哼哼，小风多仁义，出了长安城门就救了赵家闺女，然后小姑娘就对小风芳心暗许了，直到后来在西漠再次相遇，赵家闺女自然对小风更加倾慕，哼哼，我的儿子，就是有魅力，当然，这也是因为继承了他老子的优良传统，老子的魅力就大，要不你娘当年怎么会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我呢，哼哼。”

戚凌风望着戚磊傲娇的神情，心中颇为鄙视，但是却又有一丝感动，父亲虽然说这亲事与他无关，像是在嘲讽他魅力不够，但是另一面却是在告诉他，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小风的另一个人格，而是当成了独立的人，真正正正的戚凌风--戚少风兄长身份的人，能够与他一起分担心事的亲生长子，不知不觉间，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父亲的话，让戚凌风彻底打开了心结，从此不再纠结自己身世，整个人不再背负巨大压力，心境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足足缓了半个时辰，才将情绪彻底平复，然后望向父亲，问道：“爹啊，那到底是哪个老赵家啊，你打听了那么多，快和我说说，回头等我跟小风接上头后，好拿这事儿好好埋汰埋汰他，哈哈！老好人被小姑娘给相中了，哈哈，想想就忍不住乐，哈哈哈！”

戚磊从戚凌风的神态表情和说话的状态中看了出来，这孩子今天终于打开心结，放下包袱，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你还别瞧不起你小弟，他那与人为善的性格可不像你，从小就瑕疵必报，他那性格招人稀罕，那老赵家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乃是如今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说到这，停了下来，像是口渴了一般，拿过给风楚楚备的女儿红，喝了一大口。

戚凌风瞧见父亲的样子，急得直在在旁边催促：“是谁、是谁，爹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只见戚磊慢慢放下酒坛，嘿嘿一笑，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鼻孔朝天的离武军高官，天医赵天刚呗，哈哈哈，他老小子当年愣是不救你，还是老子我求了陛下的旨意，找了仁王的关系，才把他托来给你瞧病，哼哼，怎么样，到头来，姑娘还不是落到我们老戚家手里，看他还张狂不。”

戚凌风傻眼了，他只猜到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怎么也猜不到这“大户”有这么大，那天医赵家可是长安城，哦不，整个大周朝都赫赫有名的家族，家主赵天刚，唤为天医，乃是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安离之变中更是立下滔天战功，赵家被朝廷加封“固邦永安”，意味着只要大周朝在，这赵家就不会被他人欺负，而天医赵天刚更是被皇帝赐封“一等定安侯”，世袭罔替，若不是他只生了一个女儿，这“定安侯”的名字，可是能够直接带给他儿子的。如今居然是他家的闺女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弟，还真是，让他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羡慕、还是羡慕了。

不过想到自己小弟还不知情，自己还能与父亲一起借这个事乐呵乐呵小弟，心中又开心了起来，顺手也拿起了那坛女儿红，咕嘟喝了一大口。

父子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陪风楚楚说着话，又拿起了为风楚楚准备的各种美食，也不管是不是凉透了，就那么随手抓着边吃边喝边聊，直到整坛的女儿红都被两人喝光，才算完事儿。接着也不回自己卧房，就那么一人占据三个蒲团，在祠堂里睡下。

一阵微风从窗外轻轻吹了进来，可是所有的烛火都没有一丝晃动，只有父子俩的身上，像是被这微风抚摸了一般，轻柔地划过，父子俩似乎都有所感应，眼角慢慢滑落了两行清泪。

“楚楚，你今天，开心么？”

“娘亲，您今天，开心么？”

那微风像是做出了回答，又从二人头顶轻轻划到脚底，划出了祠堂。

清晨，院子里的鸡足足叫了不下五遍，父子俩才从祠堂的蒲团上起来，收拾好一片狼藉的祠堂屋地，又给三个香炉上了三柱长香，对着三个牌位供桌一一拜别，尤其是走到右侧牌位那里，戚磊郑重地对着戚家恩人做出承诺：“此次誓要将那屠戮戚家的仇敌带到祠堂，削肉剔骨，报仇雪恨！”

收拾停当，父子俩离开了祠堂，回到了前院，来到大厅，让厨房准备了早饭，然后就坐在中堂等待消息，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少年，对着戚磊和戚凌风施礼跪拜，然后说道：“秉老爷、少爷，父亲让我传话回来，那人的落脚点已经确定，而且此人还有一个同伙，是个瘸子，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戚磊看向戚凌风，后者对戚磊点了点头，说道：“当年三人中，有一人确实被母亲打断了腿，瘸着离开的。”

戚磊双拳紧握，腾地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旁边的一把椅子，一脚将椅子踢成碎渣，之后似乎冷静了下来，回到座位，对着少年说道：“你先去吃些东西，然后休息一个时辰，之后领少爷和我去那落脚点看看。”

少年拱手施礼，道了声：“喏！”就离开了中堂。

等到少年离开之后，戚磊对戚凌风说道：“小风也是我的儿子，他也有责任为母亲报仇，所以这件事必须由我们父子三人共同完成，如今你心结打开，也是时候告诉他你的存在了，就让我们父子三人将长安城这一汪死水搅他个天翻地覆吧。”

戚凌风眼中涌起熊熊烈火，豪情万丈，同父亲并肩站在中堂门外，向着远处望去，似乎敌人就在那里，等待着他们上前厮杀。

过了一会儿，戚凌风回到自己卧房，拿出纸笔，提笔写到：“小风，我是你从没有见过的大哥，你应该记得，当年母亲身亡，你患了一场大病，父亲为你求医问药，足足半年，你才得以康复，可你却不知道，自那时起，你便患上了离魂症，也因此有了我，虽然是先有你后有我，但是我一直以兄长自居，你的性子柔弱，需要我来帮你处理一些你做不了的事，如今，杀母仇人已经出现，父亲与我商量为母亲报仇雪恨，为戚家上下几十口死在那天夜里的家人报仇雪恨。本来这件事我想着与父亲解决了，再一并告知与你，但是父亲说你我兄弟二人都是他的儿子，不能因为我想要保护你，就不让你参与亲自为母亲报仇，因为你我是一体的。也许你会震惊，也许你会恍然，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也会是你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踏出，你的功法也会勇往无前，再无迟滞。”

“哦对了，听父亲说，你有个小红颜，嘿嘿，为兄很为你高兴啊，哈哈哈，虽然我没能先你一步，但是为兄还是颇为高兴啊，哈哈哈！好了，多了就不说了，以后我们兄弟有的是时间说，还有，昨晚我已经和父亲一起为母亲上过香了，也把这两年在江湖上遇到的人和事都和母亲说过了，母亲很欣慰的，你不用担心了，现在只需要养精蓄锐，准备为母亲报仇这一件大事！”

“兄，凌风，留字。（对了，小弟，你不是一直好奇‘夜枭’是谁么？在谪仙居还因为这个被人围攻，哈哈，告诉你吧，‘夜枭’就是你哥我，杀人无忌、暗黑夜枭是也。）”

满眼是泪的戚少风，望着手中刚刚读完的这封信，双拳紧握，心中默默地下定决心：

“父亲，大哥，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倾尽全力，为母亲报仇雪恨，让我们父子三人并肩作战，将这长安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至于戚凌风所说的红颜的事，他似乎直接忽略了，又好像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