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王朝(仙野留踪)_第十七章 智取夔州(1 / 2)_夕阳王朝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十七章 智取夔州(1 / 2)

夕阳王朝 仙野留踪 5502 字 2022-07-03

继先乘船行至归州,水路断阻,再向西去便是夔州地界,夔州现由蒙古掌控,大宋官船无法通行。继先下船后,换了条前往川中的商船,两日后到达夔州。襄阳失陷后,宋廷忙于收复京西南,暂时将夔州之事搁置下来,董槐在施州操练兵马,准备来日再战。

自继先从建康出发,已近两月,余玠算算日程,觉得他应该到达重庆,然而却迟迟不见其身影,猜想多半是行程受阻,怕继先不熟悉入川道路,便命剑南六洞仙前去夔州接应。

那日傍晚,商船行至夔州,因怕蒙古军滋事,船不打算靠岸,便直接从江中驶去。夔州城狭小,蒙古军大营只能驻扎在江边,因此对江上往来船只一览无余。蒙古军见商船无意靠岸,起了疑心,便去拦截,将船只拖回扣留在码头,上去查看,见船上的确没有军备物资,便欲放行。

这时,一位蒙军小将道:“我军正在修筑城池,眼下城中宋人多已逃亡,人手不够,这船上起码有百十人,何不将他们暂留修城,等修完后再放行。”

众人赞同,便逼迫乘客下船,将其赶进城中。

剑南六洞仙赶到夔州后,得知下游过来的一艘商船被扣留,便假扮成百姓混了进去。时已夏日,天气炎热,修城的百姓汗流浃背,但蒙古军的皮鞭在后面催赶,谁也不敢懈怠。忽然,一个军士看到继先腰上用黑布包裹的越王剑,以为是什么宝贝,便要抢夺,继先哪里肯让,眼看就要打起来,军士要去喊人。

这时,剑南六洞仙也在人群中,徐朝忠仔细观摩,对照余玠给他们描绘的模样,猜测此人多半就是继先,向丁依卿道:“三弟,我观他就是李继先,你看像不像余将军描绘的相貌。”

丁依卿道:“确实很像,你们在这里不要作声,我过去看看。”说着便从人群中钻了过去,拦住军士道:“军爷息怒!我兄弟不懂规矩,冒犯军爷,我替他向你赔罪。”

军士颇为愤愤,道:“这是你兄弟?老子看他是欠抽。”

丁依卿赔笑道:“对对对,抽他一顿不要紧,大热天的,别累了军爷的手。”

军士趾高气昂道:“让他把身上的东西打开。”

丁依卿凑到继先身边,假装认识他,使了个眼色,“快把东西打开给军爷看。”

继先并不认识丁依卿,对他的劝解颇感纳闷,瞟了丁依卿一眼,却不作理会。军士见继先不听劝,便抽出鞭子。

丁依卿急忙止住,又低声劝道:“这里都是蒙古军,保命要紧!”说着一把夺过剑打开,“军爷你看,一把破剑而已。”又顺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去,“军爷拿去喝杯茶水。”

军士接过银子,眉眼笑开,“你小子不错,好好干。”又指着众人呵斥道:“都干活去,看什么看。”

众人散去。

继先收好剑,对丁依卿道谢。

丁依卿道:“不用客气,小兄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继先弯腰搬砖,“从鄂州来,到重庆去。”

丁依卿又试探问:“听口音你不像是重庆人,一路兵荒马乱,到重庆干什么?”

继先略有警惕,“寻亲。”

丁依卿心中疑惑,猜想“寻亲?难道他不是李继先?不行,再打听打听。”他觉得可能是继先警惕,才故意隐瞒,认为应该稍微透露一点消息,便对继先偷偷耳语道:“余玠将军命我在此等候一个从建康过来的人,你在船上可曾遇从建康来的?”

继先警觉道:“此人是不是叫李继先?”

丁依卿点点头,继先微微一笑,二人彼此心领神会。丁依卿又向徐朝忠等人递了个颜色,众人领会。

深夜时分,修城的人集中在草棚休息,继先凑到六洞仙旁边,悄悄道:“你们是重庆过来的?”

徐朝忠道:“余将军怕你路上有危险,让我们过来接应。”

丁依卿问道:“荆湖那边的战事怎么样?”

继先道:“战局有所好转。”

丁依卿道:“现在正可以趁蒙古困于荆湖之际,出兵收复夔州。”

吕星宇道:“现在蒙古军戒备松弛,王坚将军也断了他们后援,此时收复夔州时机最佳。”

继先道:“那就赶紧通知董将军出兵,我们在城中助他一臂之力。”

满溪春问道:“怎么助?”

继先道:“夔州城多处残破,蒙古人不懂修城,所以让咱们汉人来修,咱们就釜底抽薪,将筑城的石块少放泥沙,然后在城墙中间留下空隙,这样一来,几个人一推便能将城墙推到。”

徐朝义赞道:“对,等施州兵到时,我们就将城墙推倒,里应外合。”

继先又道:“前日我们上岸时,发现蒙古军营驻扎在江边浅滩处,他们自以为可以方便取水,其实却犯了行军大忌,夔州失陷时尚为春季,那时雨季未来,江水下降,江滩平阔,军营扎在江滩十分适合。然而现在已经是初夏,巴蜀地区初夏多有大雨,而且连绵不止,上游江水支流众多,若一时雨至,江水定会暴涨。夔州城身处巫山峡谷之内,且夔门险阻狭窄,江水流通不畅,上游来水必在此积存,那时,江滩定会被骤然淹没,蒙古军肯定会被大水冲走。他们不懂这里地形,又不懂水战,若施州兵能赶在江水暴涨之前过江,我们内外夹击,定能收复夔州。”

丁依卿赞道:“继先兄弟说的不错,我们先通知董将军做好战备,一有大雨,迅速过江。”

杨豫辉道:“我去施州报信。”

徐朝忠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为了避免有失,决定亲赴施州,“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施州。”

徐朝忠走后,继先与丁依卿等人商量,通知忠顺军夔州情况,让江万载和张世杰协助董槐,一起攻打夔州。张世杰收到信,“世杰:夔州久易敌手,致使西南与朝廷断绝水路,两地各自作战,不能彼此照应;若蒙古长期盘踞夔州,不但西南成为孤岛,将危及荆湖。现董槐将军正发兵夔州,我与川中诸侠士在夔州接应,望你率忠顺军前来相助,若夔州光复,襄阳之敌也能早日击退。兄继先书。”世杰看后,与江万载商量,江万载鉴于上次孟珙之败,不敢擅自决断,二人一同找吕文德合计。

吕文德久经沙场,老谋深算,深为蒙古忌惮,他问江万载,“子玖,你对出兵夔州怎么看?”

江万载道:“说不好,夔州地形太过复杂,若从北面进兵,道路不通,若从东面水路进兵,则夔门狭窄,逆流而上,胜负难测,且雨季将来,若江水暴涨,更不利于战船行驶。”

吕文德又问世杰:“世杰,你说说看。”

世杰道:“江将军之言的确有理,若是要出兵,就必须考虑周全,不能重蹈覆辙,现在襄阳还未收复,一旦兵力转移,蒙古再攻荆湖,怕得不偿失。”

吕文德目光深邃,心中盘算,笑道:“二位所言皆非大将之论,你们以为孟老将军当初是因为考虑不足才丢失襄阳的吗?非也!孟老将军无论智谋、胆略还是沙场战功,无人能比,他怎会轻易犯这样的错呢?”

世杰疑惑道:“请吕大人赐教。”

吕文德道:“当时,蒙古大汗贵由刚刚去世,蒙古军多在西征途中,各部都在忙于争夺汗位,内政混乱,很难分兵来扰,只有少量兵力驻守中原,而且被分割两地,东边的兵力被我的淮西兵牵住,西边的又被兴元都统王坚紧紧阻挡,所以襄阳并无危险。夔州的蒙古军实际已是瓮中之鳖,孟老将军这才想要出兵,想及时肃清后方;却不料西路蒙古军得到消息,迅速绕开王坚,直奔襄阳,这才造成荆湖大败。”

江万载道:“蒙古军反应如此迅速,肯定是得到了我们的行军机密,不会是有人走漏了军情吧?”

世杰也点头道:“对,宋军中很可能有内奸,不然我们大军转移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那么及时就让蒙古军知道了?”

吕文德道:“自古从来,两军作战就互探军机,不足为怪,倒是蒙古军两日之内,便从兴元赶到襄阳,骑兵行进如此迅速,这才是我们所要重视的。”

世杰连连叹道:“平心而论,相较于蒙古骑兵的战速,我们差得太远。”

吕文德接着道:“刚才你们所言,孟老将军早已考虑到,当然,我也考虑到,但是我仍然决定发兵夔州。”

世杰担心道:“若军力转移荆湖,蒙古兵出襄阳来攻打,怕是我们收回来的这几个城池难以守住。”

吕文德笑道:“若敌兵真出襄阳,则襄阳收复有望,怕的是他们不出?”

世杰奇道:“这是为何?”

吕文德道:“我们让江汉水师先分批乘小舟到随州,然后再出动巨舰,大张旗鼓地摆出浩大阵势向下游进发,忠顺军便藏在船舱内,等舰船一到随州,就连夜下船,这时,早已等候在此的江汉水师登船继续前行。而忠顺军登岸后,立刻乘小舟过到汉水对岸,火速前往襄阳城外埋伏。襄阳敌军不知我们偷梁换柱,以为大军去支援夔州,会趁机来攻随州,待他们一出襄阳,你们便即刻攻城。”

江万载赞道:“吕将军妙计,料想夔州尚未收复,襄阳已经便能重归我手。”

世杰也道:“若襄阳收复,夔州的蒙古军也将失去外援,很难坚守。”

三人便以计行事。

徐朝忠到达施州后,董槐问道:“徐大侠远道而来,莫莫非有什么重要消息?”

徐朝忠道:“我从夔州过来,特来向将军禀报夔州有变。”

董槐忙道:“快快说来。”

徐朝忠道:“现在,夔州城残破不易坚守,蒙古军驻扎在城外江滩上,眼下雨季将至,蒙古大营定遭冲殃,若董将军赶在江水暴涨前渡江,我与诸兄弟在城内策应,一定能拿下此城。”

董槐道:“莫不如再请吕文德将军一并协助?更有把握。”

徐朝忠道:“眼下荆湖战事也颇为吃紧,不知他们能不能分出兵力。”

董槐道:“待我一问便知。”

董槐进屋写了封恳请吕文德协助攻打夔州的信,飞鸽传去,两日后吕文德回信,欣然而应,约定时日一起出兵。

董槐对徐朝忠道:“吕将军虽已答应出兵协助,只是夔州城上游的云安和下游的巫山、归州尚在蒙古手中,我军如何渡江呢?”

徐朝忠思虑道:“不若向西从清江郡北上,然后从万州渡江。”

董槐以为可行,但心中仍然忧虑。徐朝忠问道:“董将军还有何顾虑?”

董槐道:“虽然天时地利皆已具备,但眼下我军粮草严重匮乏,朝廷军费拖欠一月有余,军士多有怨言,若再长途行军,只怕军心不稳。”

徐朝忠惊道:“朝廷怎么会拖欠军队钱粮?”

董槐叹息道:“朝廷也确实困难,再加上一些腐儒奸臣从中作梗,皇上并不十分清楚前线军务。即使我尽力周旋,只怕最多维持十日。”

徐朝忠愕然,“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然,让余将军先从重庆调拨一些粮草过来。”

董槐摇摇头,“西川战事连年不断,重庆已经够艰难的了,别为难余将军了。”

徐朝忠又道:“要不向吕文德将军借调一些?”

江万载也拒绝道:“荆湖自顾不暇,他们也比这边好不到哪里。”

徐朝忠道:“先让他们接济十几日再说,我给继先兄弟写信,他三弟张世杰是忠顺军副将,让他给张世杰借粮草,。”江万载问道:“哪个继先?莫不是李庭芝之弟?”

徐朝忠道:“正是他,他不满谢方叔排挤辞了官,余将军请他到重庆协助治蜀,我就是到夔州接应他的,他潜入夔州城中探查敌情,正是他提议出兵夔州的。”

董槐赞道:“原来是他,几年前他和余将军在淮东三破蒙军,大展宋军军威,至今想起来还大快人心。重庆正需要这样的干才,他去重庆定能帮助余将军。”

徐朝忠即刻写信给继先,继先和丁依卿等人看到信,知道施州难处,便写信给世杰,将董槐之意一一言明。继先之信刚刚出城,不料又一封密信也从城中发出,直向岳州。

方仁自上此和左宝书回岳州后,因大家忙于解救钟信,且南会事务繁多,便暂时留在了岳州。这日,方仁收到一封密信,信中言:“三师弟,施州粮草不足,宋军军心不稳,你当速速设法劝说南会攻扰施州。”

方仁自知杨天问虽反对宋廷,但更痛恨蒙古,在此时说服南会袭击宋军实在不易,但机不可失,须当一试。

方仁悄悄来见杨天问,杨天问见行动诡异,问道:“方总掌有什么事?”

方仁鬼鬼祟祟道:“会领,眼下正有一个壮大南会的机会,施州宋军现在粮草匮乏,军心不稳,若我们趁机偷袭,定能一举占据施州,我们在荆湖地盘便能扩大,而且会更加稳固。”

杨天问道:“方总掌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方仁诈道:“前日从缴获宋军发往临安的密信中得知的。”

杨天问先是默而不语,然后道:“好,这是天赐良机,你先下去,通知左堂主过来,我与他商量一下。”

“是!”方仁退了出去。

左宝书进来后,杨天问道:“刚才方仁向我禀报说施州宋军粮草紧缺,建议我们攻打施州,你意下如何?”

左宝书大惊,连连摇手,“会领,此事万万不可行,方仁心怀鬼胎,不要上了他的当。”

杨天问奇道:“我也怀疑此事有诈,所以才叫你来商量,左兄弟这般阻拦,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左宝书道:“据施州来的探子回报说,夔州陷落已久,董槐正要起兵收复夔州,但粮草奇缺,朝廷无法补给,宋军有哗变之险。眼下收复夔州在即,若粮草不济,将会功亏一篑。”

杨天问沉思道:“我们虽痛恨宋军,但更痛恨蒙古,若攻打施州,反倒帮了蒙古,但若坐等夔州光复,荆湖靖平,只怕到时宋军会转而对付我们。”

左宝书道:“那是后话,眼下抵抗外辱才最重要。”

杨天问又疑虑道:“就算我们不攻打施州,宋军也维持不了多久,又怎么去对付蒙古军?”

左宝书陷入沉思,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言语。杨天问道:“左兄弟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就咱们二人,不用忌讳什么。”

左宝书谨慎道:“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帮助一下董槐?”说此话时,左宝书一直注视着杨天问的表情,分明有些顾及。

杨天问看着左宝书,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问道:“如怎么帮助?”

左宝书慢慢道:“送他们粮草、军费。”

忽然,杨天问脸色一沉,不说话了。

左宝书见状,以为他心中震怒,连忙下跪,“属下失言。”

杨天问长叹一声,静静坐下,扶案道:“杨氏五代,誓抗赵宋,想不到如今却反过来帮他,听起来真是可笑。但若不救董槐,只怕施州军不保,夔州永为蒙古占据,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左宝书喜道:“会领同意了?”

杨天问扶起左宝书,点点头,“此事派谁去办最合适?”

左宝书道:“让余庆春余堂主去,他农堂的人马多半是村夫,让他们假称施州百姓自愿献粮,如此不会引起宋军怀疑。”

杨天问道:“对,不能让董槐知道是我们送的。那就传我命令给余堂主,让他率人押两千担粮草和五千两银子给董槐送去,切记不要让他泄露身份。”

左宝书道:“属下这就去办。不过会领最好安排白礼兄弟假装调动咱们的义军,做出向施州出击的假像,瞒住方仁。”

杨天问道:“对,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董槐正为钱粮着急,忽然外面来报,说施州百姓听说朝廷要出兵收复夔州,为自主前线,特来献粮。董槐闻询,急奔出去迎接,只见余庆春领着百十号人推着粮车正向城内走来。一见董槐,余庆春忙停下禀道:“董将军,村中乡亲听说咱们宋军要去收复夔州,怕军中粮草不够,一起凑了钱粮送来。”

董槐感动不已,“乡亲们的心情我领了,我带朝廷和施州全体将士谢谢你们了。”说着向运粮队伍鞠了一躬,“大家放心,我们一定夺回夔州。”

董槐欲款待余庆春等人,余庆春托词路程遥远,要带大家在天晚前赶回家,董槐不好强留,便送他们出城。

余庆春等人出城后,终于松了口气,庆幸没被董槐看出破绽,便命人舍了车子,赶回岳州复命。忽然,徐朝忠从前方山路中闪出,拦住去路,余庆春立即勒住马,提高警惕,忙让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