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王朝(仙野留踪)_第二十章 余玠之死(1 / 2)_夕阳王朝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二十章 余玠之死(1 / 2)

夕阳王朝 仙野留踪 5090 字 2022-07-03

理宗批了余玠奏折,对其请求一概准许,并将加封其为兵部尚书的诏书一并发往重庆。表面看来这是一道喜诏,余玠和重庆的诸将皆不知其中深意,实际上,从遥远的临安皇宫中,杀气已经慢慢向重庆逼来。

诏书到达重庆,众人无不喜悦,纷纷向余玠道贺,余玠又将朝廷加封各将的诏书抄录发往各州,至于众人如何摆酒庆贺等等不提。且说前番云顶城修好后,姚世安自仗有谢方叔在朝中撑腰,不待余玠发令,便将自己的军队移到城寨中,且屡屡违背余玠军令。之前因对付蒙古,搁置了此事,如今战事平息,意欲料理此事。余玠最恨文官插手军务,早些年蒙古入川,各州宋军一战即溃,多半源于此,余玠既领圣命治蜀,便决心从严治军,更想打压文官,加强军人地位。

那日余玠找继先商量此事,余玠对继先忧心道:“云顶城之事让为兄颇感烦恼,姚世安聚兵占城,不听我号令,此城位置重要,若不能与其他诸城配合好,对抗蒙大局十分不利。”

继先道:“的确如此,姚世安素无征战,少识兵略,他是仗着谢方叔才敢这么嚣张,由他来守如此重要的城池,怎能安全?”

余玠道:“虽说我掌管全川军权,料理一个姚世安不在话下,可此事却也能牵动朝廷,并非想象中简单。”

继先深以为然,“大哥以为该如何解决?”

余玠道:“我给姚世安写一封书信,把其中利害一一陈明,你代我前去云顶城,亲自找他,说服他交出城寨,你看怎么样?”

继先疑虑道:“只怕很难!他既然敢占,又岂肯轻易交出来?”

余玠十分踌躇,忽然道:“我有一个下策,这也是迫不得已才能用的,只是…”

继先见他不好开口,“我又不是外人,大哥快说吧!”

余玠道:“你进城中找他面谈,我率军在城下等候,他若肯让出城寨,我便立即收兵,若不肯,我就发兵攻打,出其不意,便能迅速拿下云顶城,也不致伤亡过大。”

继先不由一惊,“发兵攻打云顶城?”

余玠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继先虽不赞同余玠此举,但理解他的心情,也更了解宋军之所以军心涣散,战斗力不强,皆源于军中官将勾结,暗中买勳邀功,余玠决心从严治军,是宋军之福和朝廷之福,于是便同意前去云顶城。

继先又嘱咐余玠道:“我会尽量说服姚世安,大哥不要轻易发兵。”

余玠道:“你放心,我给他一日时间,若一日后他仍执意不交城,我再发兵。”

继先道:“好吧!大哥现在就给他写信,我立刻赶往云顶城。”

余玠写好书信交给继先,又再三嘱咐,继先请他放心,便带上书信前去云顶城了。

自余玠入川后,谢方叔一直嫉恨他,三番五次在理宗面前说余玠独掌四川,功高自居,早晚必生叛逆之心。理宗经不起他长期挑拨,渐渐对余玠不那么放心了,谢方叔便又趁机将自己的亲信姚世安安插到四川,名为协助余玠,实则暗中监视他。姚世安既受谢方叔之命,自然对余玠不甚理会,他长期盘踞顺庆府果州城,余玠为迁移顺庆府治所而修云顶城,姚世安自以为顺庆是自己的地盘,哪管修城是为抗敌之用,径自领兵占了云顶城。

继先到了云顶城后,姚世安已猜出继先此行目的,便不冷不热接待他。

继先既然是来要城,又要顾全大局,便不得不强颜客气,道:“姚将军守城有功,余大人特遣我来慰问你们!”

姚世安道:“我守此城是为报皇上天恩,余大人不必客气。”

继先尴尬道:“既然姚将军是为皇上守城,就应听从皇上旨意,皇上已令余大人总领全川兵马,姚将军就应听从余大人调令。”

姚世安道:“你是来慰问的还是来责问的?我岂敢不听他的号令,他是皇上钦点的制置使,又是众臣保奏的兵部尚书,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继先忍住气,“姚将军既如此说,我就开诚布公,当初修云顶城是为抗敌之用,将军私自领兵霸占实为不妥。”

姚世安反问道:“领兵霸占?云顶城是为顺庆而修,我本来就执掌顺庆,何来霸占一说?你们修城是为抗敌,难道本将不是来抗敌的?”

继先争辩道:“各城守将皆是余大人亲自选定的功臣宿将,余大人一再强调要破除军中弊规,姚将军难道不知?”

姚世安冷笑道:“他这个制置使做得好不霸气!真当四川是他的地盘了,要是各城将领都由他来调换,还要朝廷何用?皇上命我执掌顺庆,我驻兵云顶城有何不妥?说我不听他的号令,他难道要把全川五十四州的将领都换成自己的人吗?我倒想问问余玠究竟是何居心?”

继先听此诋毁,心中气愤,但又不能拿他怎样,强忍着问道:“姚将军是不肯交出云顶城了?”

姚世安道:“除非皇上下旨,否则我断不能让出此城。”

继先见他言语决绝,便道:“这样吧,我先到城中看看,将军再仔细考虑下,若仍是坚持己见,我便回去复命。”

姚世安言辞决绝道:“我已言明,无需再考虑,若你有闲情到城中看看,请自便,本将公务繁忙,恕不奉陪!”说完便甩袖出了门。

继先无奈,垂头而出。

继先到城寨上查看防务,巡视一番,实在了无心思,便回到府中等候姚世安。天色近黑,姚世安却迟迟不露面,继先焦急,便向门外军士询问,军士只说他在处理公务。继先知道姚世安是在躲避他,既然事已至此,就算找到他也是徒费口舌,便怏怏下了城。

继先下山未行多远,便见黑压压的大军停在前面,一看前头的正是余玠。余玠问道:“怎么样?姚世安可愿让出来?”

继先摇摇头,见大军都到了,知道攻城必不可免,又问道:“大哥,真要攻城?”

“若有它策,我也不愿与他干戈相见。”

“好!既然大哥已经决定,我们就立刻攻城。我已到城中查看,东门防备比较松懈,而且山路宽阔,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趁姚世安不备快速拿下城寨。”

余玠令大军熄灭火炬,向山上进攻,悄无声息来到东门下,等到城中守军发现,余玠的军队已经开始攻打城门。守军惊慌失措,以为是蒙古军前来,吓得丢盔弃甲,逃进城中,余玠轻而易举就进了城内。

姚世安听闻蒙古军攻城,急忙准备迎战,揽过一把长枪就向外跑。还未走出府门,余玠和继先已率兵进来,姚世安一见是余玠,惊诧道:“你?不是蒙古军队攻城吗?你们怎么在这里?”

余玠道:“姚将军误会了,是余某帮助姚将军守城来了,重庆的大军已经来到城中,咱们还是回府谈谈吧!”

姚世安一听此言,知道是余玠偷袭城池,大怒道:“余玠,你竟敢攻我城池?”

余玠道:“若让你守此城,早晚必丧于蒙古之手,看看你手下的军士,一触即溃,弃城而逃,这样的将士如何守城?”

姚世安一把甩开手中的长枪,怒气冲冲向外面走去,回头向余玠道:“此城已是你的了,还谈什么?”又向自己的军士喝道:“无能之辈,丢人现眼,走!回果州。”于是带领人马下了山。

余玠夺回云顶城后,派重将镇守,自己和继先回了重庆。当初余玠夺云顶城之事未和冉璞、冉琎商量,冉璞听说此事后,虽知姚世安盘踞此城实为军中祸患,但余玠领兵夺城也确实不妥,担心被人构陷。

冉璞对余玠道:“大人此次夺城做法欠妥,姚世安必会联合谢方叔在朝中诬告你,大人应早些做准备。”

继先也道:“不如先给皇上上个折子,言明此事。”

余玠不以为然,笑道:“诸位过虑了!当初皇上亲自许我可便宜行事,现在我总领全川兵马,云顶城自然该听我号令,姚世安据城顽抗,有违皇上旨意,我收此城顺理成章,皇上必不会责怪我。”

继先几次被谢方叔排挤,他知道理宗向来无主见,只要谢方叔等人联合造势,理宗很容易轻信他们,“大哥,不是继先多想,你现在执掌全川,权利之大无人能比,又功劳颇多,威望很大,皇上对你或多或少都会提防。你看荆湖的江万载将军,自联蒙破金到前番收复荆湖,他每战皆获大功,因此朝廷忌惮他,调他回朝,说是升官,其实还不是找个借口解他的兵权。你要为以后多考虑考虑,哪朝哪代能岂容功高震主之臣?”

继先之言余玠何尝不明白,只是他太信任理宗,太坚持理宗当年许他的话,他哪里知道,一旦出朝,政局便变幻莫测,何况他多年不曾回朝。臣子头上只有一个皇上,可皇上脚下却有千千万万个臣子,理宗岂是余玠一人的皇上?他为理宗立下的功劳越多,理宗就越不放心他,他一心只想着经营好四川来报答理宗,却从不关心朝中之事,或许他还不知道,他已经与理宗越走越远了。

余玠听了继先之言,也稍稍感到不安,便问冉璞道:“城寨已经夺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上打消疑虑?”

冉璞道:“只能先上奏实情了,静待旨意吧!”

余玠道:“我这就给皇上写奏折。”余玠回府后写完奏折,越想此事越觉不安,便又给赵葵写了一封信,托他为自己传达实言,并提前给自己传递朝廷音信,好让自己做准备。余玠将信和奏折差人交给官驿,送信之人由于疏忽,竟将私信和奏折一同发往临安。

姚世安回到果州,连夜给谢方叔发送密信,将余玠领兵夺城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谢方叔收到信后,欣喜难耐,急忙赶往丁大全府中商议弹劾余玠之事。

谢方叔喜道:“正愁抓不到他的辫子,这回定要好好参他一本。”

丁大全沉思道:“若这次斗不到他,怕是以后就不好办了。你看吧,过不了几天余玠的折子也会送来的,赵葵和董槐又要替他圆场。我们就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明日下朝后先将此事告诉皇上,等余玠的折子到后,皇上已经震怒。”

谢方叔奸笑道:“还是丁大人考虑周到,明日咱们一同去见皇上。”

次日下朝后,谢方叔和丁大全说有要事禀报皇上,理宗留他们到偏殿。

谢方叔呈上折子,“皇上,臣要弹劾余玠图谋不轨。”

理宗本来一听,呵斥道:“不得乱言,余玠怎么会图谋不轨?”

谢方叔道:“这是顺庆知府姚世安的折子,他在奏折中说余玠擅自罢免和更换四川各城守将,姚世安反对他这么做,余玠竟率兵攻打他的城池,把他赶了出去。”

谢方叔呈上奏折,理宗看后仍不相信。丁大全赶紧煽风点火,“皇上,余玠在四川累有战功,笼络四川百姓人心,以至于当地百姓只知余玠而不知朝廷。他利用民意筑城修寨,自营盐井,又暗中培植亲信安插在各州,致使全川兵权他可以随意调动。皇上,余玠已经树大根深,若再对他听之任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丁大全这番话说得理宗心中已有顾虑,理宗迟疑了会道:“余玠是朝廷重臣,不能只听姚世安一面之词,朕也要听听余玠如何说。余玠身为制置使,他的奏折尚未到来,姚世安的怎么倒先来了?”

谢方叔支支吾吾,“事情紧急,姚世安的折子没有从重庆转递,是直接送到朝里来的。余玠的应该很快便到。”

理宗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下级州府私呈奏章。”

谢方叔道:“是,臣回去一定告诫姚世安。”

“你们所奏之事朕已心中有数,先下去吧,等余玠的奏折来了再议。”

二人告退。

不出两日,余玠的奏折终于送到中书门下,恰好赵葵、谢方叔都在省中,赵葵打开奏折,里面夹着一封私信,赵葵拿起私信不解何意,谢方叔接过来翻看,一看才知是余玠写给赵葵的求助信。

谢方叔冷笑道:“赵大人,你自己看看吧。”

赵葵看后,吓出一头冷汗,这信本属小事,但恐谢方叔拿它做文章,心中抱怨道:“余玠太粗心了,怎么能把给我的私信和给朝廷的奏折放在一起?”

谢方叔道:“赵大人,余玠的奏折你已看过,咱们就一同去见皇上吧!”

赵葵拦住道:“谢大人先别急,此事重大,要把在朝的大臣都召集过来,一同去见皇上。”

谢方叔道:“也好,就按赵大人说的办。”谢方叔正想纠集众人,巴不得赵葵把人都召集过来。

不多时,尚书右丞相赵葵、左丞相谢方叔、沿江路制置使丁大全、荆湖安抚制置大使贾似道、参知政事董槐、监察御史陈大方、殿中侍御史程元凤、右正言刘晋之等在朝的众人一同参见理宗。

理宗道:“诸位爱卿,大家一同议议余玠夺云顶城的事吧。”

赵葵道:“余玠从重庆送来奏章刚到,他在奏折中说姚世安不听号令,致使抗蒙防线无法连为一体,因姚世安强行占据云顶城,余玠不得已才夺回城寨。”

谢方叔道:“余玠私赶州官,有违朝廷律例。他拥兵自重,恃功而骄,理应治罪。”

董槐道:“皇上,余玠入川时,皇上许他便宜行事,姚世安不听号令,余玠身为四川总帅,转调布防,升降军官皆属平常之事,有何不可?说他拥兵自重,他的兵权是皇上赐予,他对皇上忠心不二,这几年他将四川治理得有条不紊,不论功劳还是能力朝中无人能比,皇上不可听信谗言,慢待功臣。”

谢方叔对董槐道:“董槐,谁是谗言?你把别太自以为是。”

刘晋之冷笑道:“善恶忠奸各人心知肚明。”

谢方叔对刘晋之道:“这里站着的都是当朝宰辅,哪里有你说话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