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盘橐城头。一白一红两袭衣衫显得缥缈朦胧。
商文渊焚香抚琴,陈月玲梳妆已毕,执枪静立身后。
城下三里,于除鞬的五千王庭禁卫军列阵待命,环首刀出鞘,刃上闪着微光。
三里之内的空地上,大雾弥漫。袅袅琴音穿透雾气,深邃而寂寥。
嘎吱,咩,咩咩。城门敞开,一身披蓑衣的老汉赶着成群的羊出得门来。
草帽掩盖了容貌,只见那老者在倚靠城墙而坐,取出酒葫芦,饮下一口。
便再也不理周遭寻找食物的羊群,困奄奄双目微闭,似乎随时可能睡去。
城门后面是静谧的街道,远远望去,空无一人。
“护庭使大人,弹丸小城,末将请命,杀将进去,活擒汉使!”
于除鞬身边一名千骑长抚胸说道,黑盔金翎,剑壶中插满五尺雕翎箭,显然是一位神射。
却被前者抬手打断。
“呼延善,你可看清了,上面那穿白衣的就是你说的斩杀了巫王的汉使?大汉修士?”
“回护庭使大人,正是。当日……”
“好啦!不要再说。大汉修士,哼,汉朝人狡猾的很,估计那日你们都被蒙骗了。”
说罢一指放羊老者道:“射一箭,看看何人狗胆,敢在阵前闲坐。”
“诺。”也不废话,那千骑长双臂较力,弓开满月,一点寒芒直奔放羊老者而去。
谁曾想,那箭头直接从老者身体里穿过,钉在城墙上。而那老者,竟是缓缓消散。
“哼!障眼法。狗屁的大汉修士,估计跟隆日齐一样会点小术而已。”
“吹角,四门同时突进,速战速决。能活擒汉使者,升百骑长,赏牛羊三百。”
“冲!活擒汉使!”
“活擒汉使!”
快马卷起沙尘,革笥甲中透出狂热的目光,三百牛羊便是二十口的家,也养得起了。
射箭的千骑长一马当先,三里的距离瞬息而至,径直冲进城门甬道,就要杀向城内。
疾驰中就觉得余光中寒光一闪,快如闪电,斜刺里突然刺来森然一剑!
刚才消失的老者再次出现,躲闪不及,被一道剑光斩于马下。
没了骑手的马匹直接冲进前方迷雾重重的街道上,转眼,踪迹不见。
得手后,老者甩了甩剑上的鲜血,嘟哝道:“当年守城门,现在还是守城门。”
“真当什么人都能从我这过去么,呸!首领还真是厉害,这雾对阴灵的加持确实大。”
正是侯嬴,一闪身,再次消失,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刚才那千骑长的尸体。
紧跟着冲在前面的两骑目睹此景,亡魂大冒,就要勒缰停下。
却被后面驰来的大队撞翻踩踏,正当千骑队完整冲入那刻,城门轰然关闭。
城外的雾气突然扩散,于除鞬回头已经望不见留守的后队全貌。
“不对!”虽不知对面是什么情况,还是觉察出此中有诈。
“传令,退回来,不要一队一队的去送死!”于除鞬目眦欲裂。
那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兄,就这么被对方狠狠的吞了一大口进去。
也就在这时,城内突然喊杀声震天,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城门再次打开,王庭禁卫的尸体铺满街巷。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城头之上的垛口处,十数面大汉旌旗被同时挑起。
黑边,红底,金字。威势夺人。
正中间一面旗帜上“苍狼”两字透出肃杀,抱旗而立的,正是那放羊老者。
此时的他,已经脱下蓑衣和斗笠,满头白发迎风飘动,恣意张狂!
少顷,一名军卒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正是那千骑长的佩刀,刀上缠着一根绳索。
那白衣汉使起身握住弯刀,抛过城头的椽子,再用手接住,一提一拉。
悬刀盘橐城头!
一声呼喝被巫力传遍敌阵。
“越此刀,就如犯我大汉疆域,必诛!”
“必诛!”
“必诛!”
于除鞬不愧为久经沙场的猛将,心中虽然愤怒,指挥依然不乱分毫。
“锋矢阵!”
训练有素的四个千骑队迅速收缩,扎稳阵脚,前方队列呈尖锥状排布,可攻可守。
蹭的拔出佩刀向前一指,亲自督后阵,一步一步向城门逼近。
计算好距离,突兀大喝,“箭!”
就见本来一副强攻模样的王庭禁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刀搭箭。
三息后,箭雨倾泻而下,竟都是一弓三箭!箭出之后,队伍飞快突进至城门百步。
这正是于除鞬所辖王庭禁卫的强横之处,能入选的勇士都是膂力超绝。
弓箭的射程,超出西域诸国百步,更是都有三箭连射的绝技,准头奇佳。
一射一突,无往不利,曾令无数敌国悍将折戟。
眼见箭雨袭来,都是避开了自己。商文渊咧嘴一笑,这是想活捉自己么?
“苍狼营,列阵!”
“唯!”
发令同时,陈月玲将苍狼枪递出,精纯巫力运气,接枪在城头一磕。
学着当初茅山程灵素的样子,念诵咒文。
“坛场土地,神祇有用。”
“通天达地,出入幽冥。”
“为吾传奏,不得留停。”
“有功之日,名书上清。”
“土地咒,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