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上有片片潮湿的黑霉,对联破的只剩下巴掌大的红纸,门神还很完整,看着像是新贴的,只不过是黑白描画,眉眼没有神采,当不了真。
老妪推开门,风穿堂而过,吹起正坐女子的红纱裙摆,蜡烛火苗摇摇晃晃,终究没有熄灭。
关上门,房间恢复昏暗,红色的烛光只够照亮一方桌,两张凳,一个人。
老妪立在门口,舌头添过嘴唇,眼睛发光,露出贪婪的笑:“怎么只有一个人啊,一个人可成不了亲,拜不了堂,没法拜堂,也就没法见到...那位大人。”
稍作停顿,老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位大人的名字。
黑暗角落里,响起合上扇子的声音。
“该怎么称呼你呢?梦萍姑娘,老媒婆子,还是画皮鬼?”角落有一男人开口,声音细弱,让人心生油腻。
老妪嘿嘿直笑:“长什么脸,就喊什么名字呗,倒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就老媒婆子吧,在下王奴。”角落那人咳嗽一声,甩出一张白色手帕:“今天有您做媒,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要是你们早一点找我来,就不用辛苦等一个月了,用不着五对新人,只一对就能让那位大人喜上眉梢,不请自来。”老妪自夸着坐在椅子上。
王奴咳出一口痰,用手帕捂着嘴:“那位大人消失了三十年,不是一对新人可以弥补的,我们身为奴仆,一定要在‘食物’方面下心思,要是把大人吃坏了肚子,我们会死的很惨的。而且前三对新人不也是你动的手嘛。”
老媒婆子没有反驳,后背依靠着凳子,双腿蹬直,闲得无聊:“还有一个人什么时候到,天亮后,会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应该快了吧。”
“王奴,你知不知道城里最近来了一位落丹大能?”
“此事有耳闻。”王奴咳嗽道。
老媒婆子来了兴致:“那你能不能查到那人身份?”
“我尽力一试。”
老媒婆子又想起一事:“公孙负到底是谁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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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知,这件事对流星寺很重要,但和我们的大计相比,完全不需要在意。”王奴鄙夷那人杀害公孙负的手段。
尸体他见过,虽然有黑冰石,但是已经有发臭的迹象,伤口已经化脓,形状极其不美观。
“你们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不能,这秋瓶县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屠宰场,我想杀谁就杀谁,可现在却多了一个抢食的,啧,真让人坐立不安,王奴,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可以再帮你们杀个人。”
王奴没有任何犹豫:“一言为定。”
大门被推开,院子里响起走路的声音。
老媒婆子打开门,看到田放只身一人站在院中,半个身子被照亮,另外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神情复杂:“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郑商在后面。”
“你们应该两个一起来。”老媒婆子没让田放进来的意思。
田放解释:“有人跟梢,如果这里被发现,我们一个月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那也应该是你去迎敌,而不是让他,圆满镜是大计中最重要的道具,如果有任何损坏,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王奴出现在老媒婆子身后,田放看到老大,立马放低了身姿,单腿跪在地上,低头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
郑商虚弱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田放一个猛冲,来到他身边,快速向街道两侧张望巡视。
没看到有人跟着,才将郑商扶进院子里。
“王奴,你的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老媒婆子向身后王奴问罪。
白皮脸王奴用手帕捂着嘴,身上穿着很单薄的白衣,夜晚风凉,他咳嗽频繁道:“郑商,记你一笔。”
躺在田放怀里的郑商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没有发现我逃跑的路线,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这里,而且我的圆满镜裂了。”
“什么?”
三个人的惊呼重叠在一起。
“为了不被他怀疑,我是等到他触碰到圆满镜才使用的分身。”
郑商凄然一笑,从魂鼎中唤出圆满镜,如他所言,镜子中间有一道裂痕,是林子深的刀尖所为。
“圆满镜的损坏会影响里面囚禁之人的情感,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田放粗声安慰:“放心,那位大人会治好你的。”
郑商咬着牙,放出囚禁在圆满镜里的刘亮,看向王奴:“老大,我请求闭关疗伤。”
“让孙黎陪着你。”
王奴是老大,是那位大人在凡人界的传话人,对手下有绝对的话语权,如果不是看在需要用郑商的圆满镜保留新人的情感,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最后关头掉队。
郑商坐起:“多谢老大。”
圆满镜是郑商的命-根子,与他心脉相连,有任何折损,都会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若不是使用了分身,替郑商承受了八成的伤害,镜子就不会只有一道裂痕这么简单了。
可就是这一道裂痕,就险些要了郑商的命。
田放将郑商扶进房间,王奴阴阳怪气:“要是你肯多花些时间完善圆满镜,就不会这么弱了。”
老媒婆子伸手一招,躺在地上的刘亮晃晃悠悠的飘起来,进了屋,老媒婆子屈指一弹,刘亮身上的衣服化作碎片,纷纷飘落,从屋顶上空垂直下落一身红衣。
是新郎婚嫁时的衣服。
换好衣服的刘亮端坐在女人身旁的座椅上,闭着眼,绷着嘴,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老媒婆子作证,两人在今晚结为夫妇,此生不分离,忠贞不渝。
礼毕,王奴三人离开房间。
门缝渗出光,老媒婆子满脸笑意。
“你们可以去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