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社长!快起来,他们打起来了!"
"社长!社长!"
武识逸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所有人几乎在客车上围成了一个大圈,最中间的两个人拉都拉不住的要打起来。左边的社员武识逸叫不出名字,右边的就是昨天见过的黄高山。眼看着刚刚拉开一些,左边的社员一个甩臂,甩开了拉架的同学,一拳打在黄高山脸上。
"操你妈!老子打不死你!"
由于新闻社女生偏多,许多人看着这样的场面都只敢坐在座位上,而每次男社员们把两人拉开之后,左边的男生总会挣脱,冲上前猛打几拳,像是一只完全失控的疯狗,嘶吼,咒骂又不知疲倦的冲上前去。他的衣服在地板上摩擦的很脏很脏了,领口的扣子都在拉扯中被崩开来,汽车引擎和鸣笛声都掩盖不住他的怒吼和咬牙切齿的碰撞声。
武识逸没再犹豫,一步冲上去抱住了又一次挥拳的男生,拳头重重的的落在座椅上锤出沉闷的声响。男生被扑倒后依旧没有放弃,在地上不断挣扎着。不过能感受到他有些力竭了,动作力度小了许多。
"别打了!别打了!"武识逸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劝说着。说完他又对后面其他男社员使了个颜色,"去把黄高山拉开,带到最前面去。"
谁知刚说完,武识逸按住的男生又一次支起身子:
"呸!"一嘴口水吐在了被拉开的黄高山脚下。
大概是没了力气,在这之后他便不再挣扎,安静的躺在地上。他的刘海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牢牢的粘在头上,消瘦的脸颊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的膨胀收缩,他的现在看起来无比单薄,仿佛能够透过那稀少的肌肉和脆弱的骨架听到他的心跳声,很难想象刚刚的他可以迸发出那么巨大的能量。
等他稍稍喘过气后,武识逸把他搀扶到最后的座位上。又去前面看了看,黄高山脸被打得几处出血,额头和右颊已经有些发红发肿,不过呼吸还算平稳,看起来应该就只受了些外伤。武识逸走过去时他甚至还在和身边的女生低语着:
"他凭什么那么骂我?这种人,就应该直接从我们新闻社赶出去,太野蛮了!"
武识逸见状便没有久留,给新社长一个"看手机"对手势后便回到了最后。后面的座位已经被自发的空出了一大片。武识逸做回到那个还喘着粗气的男人身边,给依依发了个消息。
"一会儿你找个人带黄高山去一趟医院,我负责后面这一位,剩下的回去再决定吧。"
思酌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你看怎么样?"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可爱的猫头"ok"表情,并加了一句:"要不是社长你在,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武识逸身边的男生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面是一对长长的剑眉,消瘦的双颊略微凹陷下去,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干燥,像是一张陈旧的鼓皮崩在了这颗头颅上,随时都有撕裂的可能性。他的衣着十分的奇怪,仅仅是初春时分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却在脖子上套了一圈棕色的围巾。他咬着自己出血的嘴皮,用牙齿从上面撕下一些还没有完全脱落的皮肤,又一口气吞下去,一副叛逆不良青年的模样。
武识逸给他递过一瓶水,试探性的问了问:"怎么打起来的?"
"他自己欠揍。"他的声音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沙哑。
"一会儿下车带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
男生大口喝着水,冲他摇了摇头,大股的水顺着他的嘴边一直流进衣服里。
"真的不去?"
"不去。"他说着转过来,"我叫文赟革。"双眼依旧带着一种攻击性的坚定。
"武识逸。"
在这之后他便又转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大概过了快十分钟,他又突然转过来:
"对了,你知道刚刚那家伙的寝室和学号吗?"
"怎么了?"
"我是不会再干什么了,但是如果他要报复我,我不能没有一点准备。"
这话让武识逸有些吃惊,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到:"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很简单啊,他就是一个渣男,纯贱种,还他妈的嘴贱,找抽。"
"但也不至于这样大打出手吧。"
文赟革没有说话,而是又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他没有向你报复的胆量,他是什么样的人社里面大家也都知道,没必要为这些多想了。"
武识逸刚说完,驶出隧道的客车座位间便爆发出一阵惊叹声,许多人都往右边前方的座位挤过去,聚精会神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塔式舰!看!塔式舰!"
"快拍!快拍!太高了吧!"
武识逸向那个方向望去:在远处阳光照来的方向,一座连接天地的高塔笔直树立着,令人沉默的灰色笼罩着倒立水滴型的塔身。云彩如同流水一般从它身边滑过,连绵的山峦在它脚下都显得无比矮小,周遭散布的建筑更是孩童脚底的积木一般轻巧。庞大身形遮挡出的大片阴影就连阳光也仿佛要从它身边绕行。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塔式舰,即便在屏幕中看过无数次,但当真的亲眼看到时,才知道整个星球最大的机器是如此的恢弘雄伟,所有人都知道,它逐渐缩短,细而尖的底部不可能支撑它的重量,它是悬浮于地面上的,圆润顺滑的倒立水滴的造型像是这颗行星分泌出的钢铁汁液,让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自然的产生一种不知名的宗教式的敬仰。
在一连串的惊叹声中司机低声说了一句:
"你们运气真好,赶上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