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待谢云诀走进来,齐齐起身施礼。
谢云诀大步走向沐沉夕,面上看起来温和,眼睛却已经微微眯了起来。沐沉夕没来由有些心虚,连忙甩锅给凌彦“是他说有旧情,我正问他呢。凌大人,你倒是解释清楚。”
“是兄弟情”凌彦闭着眼睛,这颜面也不要了,保命要紧。
谢云诀正欲训斥他几句,怎么男女不分。可回头一想,自己当年不也似眼盲一般,沐沉夕与他一墙之隔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他愣是没看出来。
沐沉夕倒是不怪他们,反倒是沾沾自喜,自比花木兰是分毫不差了。
谢云诀示意众人落座,他们见沐沉夕仍然站着,哪里敢坐。
沐沉夕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道“谢大人都说坐下了,几位大人还站着做什么”
他们腿一软坐了下去。
宫人端来了茶点,没有人敢说话,只是默默吃茶。
沐沉夕也将食盒取来,一样样将菜肴端了出来“本来膳房还煲着乌鸡汤,今日来得急了,就没带来。等晚上你回来,我让他们热一热。”
“夫人辛苦。”
“不辛苦。”
凌彦看着沐沉夕这贤妻良母的做派,回想起她昔日种种,只觉得像是一个彪形大汉在绣花,画面异常诡异。
谢云诀晚膳吃得不多,沐沉夕陪着吃了一些,便收了起来。
肚子里垫了些食物,大家精神也打足了不少。茶点收完,便如常要向谢云诀述职。
沐沉夕大约是看明白了,这些同窗都属太子一派,所以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来见谢云诀。
他唤她来,莫非是想让她认一认朝中的人
除了凌彦,其他的几人都不是世家子弟。父母之中也有为官的,但官阶不高。
太学这等官学以前并不收寒门子弟,也是从沐沉夕入学那一年起才开始倡导有教无类。
也是那一年,科考开始推行。
在此之前,朝中大部分官员都被大大小小的世家占据,子承父业乃是常态。
而推行科举制的,正是沐沉夕的父亲。
所有后来科举举仕的寒门子弟,都会称自己是沐丞相的门生。
当然,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自从她父亲出事,这些人便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长安,分派到了各地。这还算是好的,也有下场凄凉的被罢官,被牵连入狱。
如今的科举倒是年年举行,但能入朝为官的寒门子弟却人数稀少。这几个能在朝中站稳脚,当年在太学也都是佼佼者了。
沐沉夕见谢云诀开始处理公务,便自觉去偏殿候着。
谢云诀听完几人的述职,天色已晚。
他走向偏殿,想唤沐沉夕一同归去。绕过屏风,才发现沐沉夕正沉沉地睡着。他俯身瞧了瞧,有些不忍叫醒。
沐沉夕倒是蓦地睁开眼,她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下“结束了”
“嗯,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殿,恰巧遇到了刚走出纤云殿的凌彦几人。沐沉夕还有些困倦,便由着谢云诀牵着她的手,自己一路走一路打着盹。
黑暗中,凌彦几人只瞧见昔日“大哥”小鸟依人地跟在自家夫君身后。
他忍不住啧啧感慨“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当年大哥何等狂放不羁,如今竟然洗手作羹汤起来了。世事难料啊。”
一旁同僚许笃诚撞了他一下“凌兄,要是早知道她也可以这般贤惠,你当初是不是”
“诶,不要胡说”
许笃诚叹了口气“不过郡主的遭遇也着实可怜可叹。”
凌彦连忙使了个眼色,许笃诚瞧见不远处走出来的几名官员,顿时噤了声。那几人与他们不同,都是世家子弟入朝为官,走的不是科举的路子。
世家子弟和他们之间向来隔着一层,虽然王家,孟家和齐家暗地里也较着劲。但都是自小到大往来甚秘,家族不少分支也有互相联姻。
他们把持着朝政,自然也不太瞧得上这些科举上来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