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库房里，小吏在整理登记上榜学习的考卷，平和、康柏等人则将筛选出来的考卷誊抄下来，蜡烛燃尽之时，终于誊抄好了考卷四十九份，在一旁等候好的小吏将这些落榜的原卷巴拉巴拉，通通放入一个大箱子里，等上一年就可以取出烧尽。

王府里，慎王爷又把如玉公子拉开当长工了，如玉公子对此表示不满，建议慎王爷找刺史府的各位大人前来帮忙。慎王爷说：“宋大人最近疲于应付杨岳，自顾不暇，公子你就多受点儿累。”

对于慎王爷撂挑子的行为，如玉公子很是不齿，他道：“刺史府不是还有别驾，司农啥的嘛，叫他们过来看看啊！”

慎王爷道：“事情还没办呢，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多不好啊，万一出意外多不好啊！”

从未觉得慎王爷如此聪慧的如玉公子傻眼了，他觉得慎王爷就专门坑他，也不找两个帮手，想想也不甘心，他道：“外人不能帮，王爷也别把它当成我的事，王爷今日就留下来给我当个书吏吧，记录一下有用的想法吧！”

“本王去给你唤康柏，他这个在行。”慎王爷想打退堂鼓。

“康柏昨夜都忙了一晚了，王爷是准备拿人家当牲口使吗？”如玉公子反驳道。

慎王爷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说来这也是本王的事，麻烦公子也是过意不去，本王就打个下手吧！”

如玉公子看着这个怎么说都是他有理的慎王爷也是够够的了！当下，拿起誊抄卷看了起来，看到想法不错的，就叫慎王爷记下人家的名字、籍贯、主张、措施，就这么一份一份的看，也花费了大半晌的时间。说完了还不算完，如玉公子将慎王爷记下的重点又看了一遍，又和慎王爷商量了一番，最终敲定三位学子有实干之才。

第一位学子余悸，祖籍大凉山脚下的昭觉县，那里山高且抖，常年干旱，农田主要分布在山上，庄稼经常因干旱而死，产量颇低，他主张凿山为梯，将完整的农田依坡势转变成波浪形或条形，蓄水、保土，防止水土流失，增加产量。

第二位学子商恩，祖籍汉阳，那里临近河道，每逢雨季灾年，江水涨潮，总是会波及周边村庄，农田尽没，百姓流离失所。他主张加固河堤，分流江水，堵不如疏，多改几条河道，以备不时之需。

第三位学子房腩，祖籍衡阳沥水，名字虽带水字，确实一座四面环山的小村，那里交通闭塞，学子外出求学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实在是因为山路太难走，太费时间。他主张修路，蜀地各州府、县村阡陌交通，纵横交错。

看完这三人的言论，如玉公子对慎王爷说：“王爷，你我二人均出于世族，所以有时候我们的想法不一定是百姓的想法，百姓最朴实的想法是吃饱饭睡好觉，可怎么做，还是要听听当地人的建议，毕竟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很多年，对它的了解远甚于我们，我们只能在知道他们的想法、建议后，考虑、斟酌、加以改善。百姓才是官员最大的靠山。”

慎王爷深有同感，可是他还有一个忧虑：“如玉公子，本王现在就是怕上有令，下不达，前些日子看的卷宗你也知道，下面的那些官都不像话，罪大恶极的本王可以找由头把他们踢下去，可那些不干事又没犯错的官员，本王也不好处置他们，很是棘手啊！”

如玉公子想了想，笑道：“前段时间，我和郡主探讨了这些学子读书科举的目的，王爷你想想这些当官的也是从学子过来的，他们想要的好处无非就两样：财和名。财的话，他们可以通过经商获得，可以通过人情获得。名则分为大名和小名，大名则为名垂青史，小名则为官声好听。王爷说他们浑浑噩噩不是生产，那就是说他们觉得可以在任上待一辈子，升迁无望了。这种情况下，要想办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王爷觉得什么事能打动他们呢？”

“升迁。”慎王爷笃定道。

“可升迁不是易事，不是任何一个官员都可以升迁的，那个是需要考核的，可在现有的考核制度之下，他们是没有资格升迁的，所以他们开始无为而治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要重新改定升迁考核制度？”慎王爷觉得自己有些懂了。

“王爷，在其位谋其政，考核是吏部制定的，你重新改定，不是光明正大的和朝廷叫板嘛，你觉得皇上会怎么看你？”如玉公子横了他一眼。

“那肯定不行，本王不是承王，有一个受宠的母妃，京中大员都得让三分，本王要是提了，到时候参我的奏折肯定满天飞，指不定父皇会申斥我。”

“王爷还算不糊涂，”如玉公子点了点头“不过，王爷可以在原有考核之外再制定一份奖励考核，言明藩地官员可通过奖励考核积分，调入府城或州府，相当于多给他们一条路选，只要不出藩地，王爷你还是有调派之权的，谁也不能说个不是，你只要上表说是激励官员为朝廷办事，想必皇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你做的事也没什么坏处。”

“对，对，”慎王爷十分赞同：“本王这就派人去各地实地考察一番，那几个学子的背景也派人详查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就在刺史府给他们安一个小头衔，历练一番。”

“对了，王爷，刺史大人上次是不是提过刺史府的衙差也有一些浑水摸鱼偷奸耍滑之辈，要不对这些副职也施行一下奖励考核，能者上位，相信风气会好一点的。”

“公子提醒的是，有时候上行下效才能将事儿做好。”

“那我先回去歇歇了，”如玉公子揉了揉自己的眼，担忧操劳过度生出了黑眼圈，想着回去后一定让小捕拿熟鸡蛋给他敷敷。

慎王爷满口答应，还让平安送如玉公子回去休息。他本人则在书房里躺了一会儿，招呼随从给他捏一捏酸疼的胳膊。身体舒服了之后才让人取出吏部的考核条例，还唤来了宋刺史等人前来商议奖励细则，苦命的康柏又候在一旁奋笔疾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