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突的想起来“唉,对了,你三叔让人捎了信回来,我等着你一块儿读信呢。”
两人回了李老太屋里,取了信来看。
李高惟已经走马上任,言及一切都好,让家人放心。
他只说当地比起皇城来别有一番景象,当地人说话是软语,衣饰不似皇城端庄大气,更偏秀美,就连山水都是柔美细腻的,且也十分繁华。让李宁湖和李老太等人,若是身体康健,可在入秋天气凉爽之后,缓缓而行,往洵州去。不单是看别样风景,且当地冬日据说并不寒冷,可去越冬。
可李宁湖是丢不下醉庐这一摊子了。李老太身子虽好,但当年从老家到皇城一路车船,后头也是缓了大半个月,如今李老太又是老了三岁,这样长途跋涉的就更是辛苦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就不大可能动这个念。
李高惟夫妻还托人带了几包土仪过来,并几本有当地文人新出的诗集,文集。
除此之外,还另有给欧家、给柏思源,以及给唐秀才的书信。
李宁湖第二日便分别给几家送去书信。
柏先生就在家中,倒是转手便送了。李宁湖套车去了醉庐,却得知唐秀才不在,且吴老儿说唐秀才近日经常外出。李宁湖想起与唐秀才相会的那名颇有风情的女子,看来唐秀才近来是忙于约会了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耽误了功课,今年秋闱他还行不行的啊李高惟与他有师生之谊,想来这封给他的信,也是叮嘱他好生读书的。
李宁湖免不得有些担忧了,把书信交给吴老儿,让他转交。
转头李宁湖又去了欧家送信,并顺便送上一包李高惟夫妇捎回来的土仪。
王氏一看见李宁湖,就笑盈盈的。见信是给欧行之的,便收了书信。
对李宁湖道“我正想着见亲家母一趟呢,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吧。”
李宁湖见她笑得略有些别样意味,心里便有些猜测,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正这时欧时均走了进来“听着母亲屋里热闹,原来是湖姐儿来了。”
他斯文俊秀,自带一股病弱。
李宁湖行礼道“十三叔。”
欧时均含笑道“湖姐儿切莫多礼,前几日
去李宅,听伯母说你山庄上出了些事,可都办妥了”
李宁湖答道“已经办妥了。”
“若有需要之处,只管开口。”
“是,多谢十三叔。”
王氏看着道“都是一家人,你们倒格外生疏有礼了。时均,此处有姑爷给你爹的一封信,不若交给你,由你转交了。我与湖姐儿出去一趟,你就不必跟着了。”
欧时均目光微闪,见王氏身边的婆子手里拿了个册子,便知母亲这是将给李宁湖挑选的夫婿人选圈定了,拿去给李老太过目呢。
欧时均道“这送信也不急,到了晚间,父亲自然家来了。不若还是我护送母亲与湖姐儿一道吧。”
他愿意做得周全,王氏也不多说什么“也好,你多走动,让人瞧瞧李宅也有男丁撑腰,免得邻里有些不长眼的起了歪心思。”
王氏见了李老太,也不喊亲家母了,亲亲热热的喊着老姐姐。欧氏不在婆母跟前伺候,但将来总得有需要婆母帮着说话的时候,就譬如将来李高惟有纳妾之时,欧氏开口便是好妒,李老太能帮着说一句话便比什么都强。因此一则为着弥补欧氏从前的不足,二则为了李老太日后能帮着说句话,王氏也是未雨绸缪,努力要同李老太这乡野村妇处好了。
王氏拿出册子给李老太看,虽则李老太不识字,但这上头有画小像。
“老姐姐,我这将识得的人家,所有条件合适的小郎君都仔细的揣摩了一遍,这里头就圈定了三个,送来给老姐姐看,最后还得你来拿主意,我这才好不着痕迹的上去搭话牵线。”
李老太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哎哟亲家太太,这可辛苦你大热天的还跑这一趟,来来来,这花露水喝一杯,都是湖丫头调的。别说还管点儿用,往年天热这一身的痒,我天天喝她这花露水,都不用挠啦”
王氏听她说得粗俗,也只得笑着端起了杯,喝了一口这所谓的花露水。她平日是享受惯了的,一入口就尝出里头有数种花朵,喝起来也是清凉。只是这味儿,怎么同均儿如今惯常喝的花茶有点像呢均儿这孩子,打小体弱,便有一种执拗,多少年来喝什么茶,吃什么米,穿什么料子,并不喜欢变动。今年
却说换了种花茶来喝,自已也是担忧,看他喝了对身体无碍,这才没有再管。
王氏心中疑惑一闪即逝,并没往深里想。放下茶盏,兴致勃勃的同李老太讨论起三个人选来。
这里头有一个是礼部给事中邵大人的幼子。这位邵大人官位虽说才七品,但到底人家家里几代书香传下来,更有底蕴些,这京官又比地方官强。幼子虽不承家业,但人家是亲儿子,李宁湖只是侄女儿,双方便算是门当户对了。尤其是这邵公子,听说性情敦厚,王氏见过,模样儿也周正,目前考得了秀才,在运京小官家里头,也算是佳婿人选了。
有一个是新入职的太医,姓方名纶。祖藉在剑南道稽州,家中几代行医,祖传产业便是医馆药铺。这方太医也是生得一表人才,医者虽说起来地位不如读书人高,但也是受人尊敬的,真病起来,谁不求他且他这成了太医,已是八品,有了官身了。再者父母都在剑南道稽州老家,方太医则在太医院供职,将来他的妻子便不需要要婆母面前侍奉了。王氏正巧年轻时与方家主母有过一段交情,这事要牵起线来也不难。
说到最后一个,王氏则有些犹豫“这一个,却是自家在我面前露了些意思。”
“说的是倪家长房幼子,虽是个庶子,但如今倪家有个丽妃在宫里头,倪家又有金山银山摆着,皇上给倪家主赐了个沐恩伯的爵位,便是他家庶子,也是高嫁了”
李宁湖坐在外室小厅中竖起耳朵听内里说话,听着不由大皱其眉。
第一个邵家公子暂且不论,第二个方纶她却是见过的,当时她烫伤感染,贺思梧请了个方大夫来给她看诊,这方大夫确实比起其他大夫来更有水准,当时他带了个孙儿,好像就是叫方纶的。怎么会这么巧呢
第三个,倪家庶子就更有问题了。倪家前脚还在谋夺她的方子呢,怎么听王氏的意思,他们这后脚还主动露了一丝意思,要与自家结亲这肯定是个大坑啊
坐在一边的欧时均听到此处,露出些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声对李宁湖道“倪家却不是个好去处。庶子庶女无数,其行事作风”
话有未尽之意,却不明着指摘
,又道“虽然其家主身上有个爵位,却只是个虚爵,为着倪家人便于在外行走,女眷好去宫中与丽妃会面封赏的。实则无俸禄实权,若是倪家未立下什么入得了眼的功劳,这爵位便是一代而斩,若是向国库捐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