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虽觉得王夫人有几分古怪,但也没有细想,怎么说人家在生孩子呢,他那好一直盯着王夫人白花花的大腿看,也不过就略看了几眼便避了过去,况且即使陆昭再能,也绝对想像不到这世上除了换子的事儿之外,还有换母的事儿。
周瑞家的发现儿子一出生就被抱走,当下狠哭了一场,却也不敢去把孩子要回。
要是真正的王夫人,谁敢动她孩子,她非跟那个人拼命不可。但周瑞家的那有这底气,又怕贾母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那怕再心疼刚生下的幼子,也不敢反抗贾母的决定,只能眼睁睁的见着贾母和贾政把孩子给抱回了荣国府。
贾母是真重视着衔玉而生的孙子,直接越过了贾家的取名习惯,而给孩子起了一个宝玉这个名字,而且还想要大辨宴席,狠不得大伙都知道她得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孙子一般。
贾赦直接以贾家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为由,没有帮着二房的孩子大办宴席为由拒绝了,要是老太太当真想要大办宴席,成!要嘛贾政自己出钱,要嘛贾母帮着出钱,总之,没有他这个大伯出钱帮老二家的孩子办什么宴席的。
贾赦这话一出,无论是贾政还是贾母都瞬间闭嘴,贾政要是有这银子,也不至于会苦哈哈的到京郊过日子了,至于贾母……
她在生病之前自然是有着不少私房银子,可在她生病之后,先是私房被周姨娘盗走了大半,接着又是贾赦查她的嫁妆单子,又把她的私房拿走了大半,就剩下那么一点子老本了,那舍得用来贴补宝玉的宴席,当下就闭了嘴,不敢再提要大办宴席一事。
可要以为贾母就此放弃的话就错了,贾母虽是不再谈大办宴席一事,不过却让人把宝玉的名字到处去说,而且还把宝玉衔玉而生一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贾宝玉才刚出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荣国府多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孙子。
贾赦得知此事之后差点没气了个仰倒,别看他把贾家过的越过越没落,但那也是他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本事,便干脆带着孩子规规矩矩的,是以这些年来,贾家虽然大不如前,但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那知道母
亲身体才刚好,就想拉着贾家一起死了。
这衔玉而生无论放到那户人家,都是掉脑袋的事儿,玉者玉玺也,玉玺这玩意也是随便生的?至于母亲说的什么当真是从宝玉嘴里挖出来的一事,贾赦说什么也不相信,更别提这宝玉还是老二家生的。
在他看来,老二家的最是大胆,以她大胆的性子,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以其不怕死的性子,在自家娃的嘴里塞上什么玉又有何奇?
更别提那玉上还刻了字,这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儿,里头必定有鬼!
“好个老二家的!”贾赦气的在房里来回踱步,“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安份。”
好端端的搞什么衔玉而生,是要把全家人都害死吗?他们贾家究竟上辈子欠了王家多少银钱,让王家嫁了这么一个败家女来祸害他们?
不只是贾赦,就连邢氏也吓的厉害,别看她平时做了不少昏事,但她好歹是官家出身的,自然也明白皇权之重,不容人挑衅。
“老爷,咱们得想个办法啊,不然咱们一家子怕是会被拖累了。”
一想到皇家要是跟他们家算起帐来,邢氏便吓白了脸。
贾赦没好气道:“我这不是在想着办法吗?”
要是早知道那孩子会是个□□烦,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贾母把孩子抱回来养。
邢氏眼眸微冷,“老爷,不如……”
她直接做了一个手势。
贾赦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邢氏,看起来,他还是小看了邢氏啊,怎么说那都是他贾家骨肉,而且不过是个才刚出生的孩子,邢氏竟然下得了手。
贾赦冷声道:“那怎么说也是我贾家骨肉。”
他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从来不对孩子下手,那怕他再讨厌老二夫妇,但从来不对老二家里的孩子下手,像老二家里贾珠和元春,要不是有着他明里暗里的照顾,两个孩子就靠着那对爹娘,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吗?
同样的,那怕贾宝玉是个□□烦,贾赦想到的也是解决这事,而不是要了孩子的命。
“老爷!”邢氏高声道:“无毒不丈夫!”
“不丈夫个头!”贾赦不客气的喝斥道:“邢氏!我警告你,宝玉这孩子麻烦归麻烦了,但始终是我贾家骨肉,你
要是敢对孩子出手,别怪我直接休了你。”
“老爷!”邢氏委曲的还想再劝劝他,贾赦冷声道:“够了!你要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别以为我忘了琼丫头她娘之事。”
要不是嫌贾母麻烦,急着找个人出去应付贾母,他说什么也不会把邢氏给放出来。
邢氏想起先前被禁足一事,顿时闭了嘴,不过眸底隐隐闪过凶光,显然还没有对要了贾宝玉小命之事死心。
贾赦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她,邢氏也不想想,她的那点子手段那是老太太的对手,要是老太太捉住了什么,可有她好看的。
贾赦懒得理会她,想了一圈想不出方法之后,便干脆去信一封,直接问起妹夫的意见了。
原本贾赦和贾敏兄妹之间感情淡薄,贾敏嫁到林家多年,除了每年的年礼之外,兄妹俩通信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这一切随着贾琏到林家之后就全变了。
别看贾赦是出了名的混不吝的,但他对于自己仅剩的儿子还是挺在乎的,为了儿子,他难得的拉下面子与妹妹/妹夫通信,为的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儿子的学习情况。
贾敏和林如海自己没有孩子,也最是喜欢孩子,看在贾赦这般关心贾琏的份上,再加上有贾政这么一个对照组在,对贾赦也略略多了点耐心,平日里也会指点一二。
虽说贾赦不在朝堂上混,但有林如海这么一个简在帝心之人提点着,贾赦这大半年里也没再做什么昏事,名声上也略略好了些,不过被贾母这么一搞,简直是一朝打回解放前,让贾赦又得重新做人了。
贾赦哀声叹气把这事略略跟林如海说了,别看这衔玉而生的玩意出自他们贾家,不过林贾两家乃是姻亲,要真有个什么,林如海也难免会受到影响的,就冲着这一点,他不信林如海不帮忙想办法。
果然,林如海的回信很快,不只如此,还送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翡翠玉佩。
翡翠这玩意早些年没多少人知道,所谓君子如玉,大凡京中人仕喜欢的是白玉,甚至是青玉,便是爱它的温润感,而翡翠此物虽然艳丽,但就是因为太过艳丽反而不受人欢迎,直到安宁郡主大手笔的收集翡翠,这才让京里人知道翡翠这玩意。
虽说眼下最受人追捧的还是玉,不过也有些年轻女子喜欢翡翠,在京中佩戴着翡翠首饰的妇人着实不少。
贾赦瞧着那块翡翠玉佩,再私下与贾宝玉的那块宝玉一比对,顿时明白了林如海意思,连忙挂着那翡翠玉佩去外面遛达了几圈,再让人放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出去。
老二家的不是那么喜欢往人嘴里塞玉吗?那他就给她送几块好玉过去!
就酱,在贾母不知道的背后,说她头发长,见识少,连翡翠都没见过的话也逐渐出来了。
面对贾母如此大胆的行为,无论是谁都不得不送上一个服字,一般人家要是真得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孙子,那个不是藏着掖着,深怕让人知道了,唯有贾史氏,全然不怕皇家会计较一般,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不只如此,那衔玉而生的玉虽然是块美玉,也的确是五彩斑烂漂亮的很,不过由于安宁郡主最是喜欢翡翠,这些年来京里也开始流行起翡翠,这五色翡翠虽然稀少,但大伙也不是没见过,也就只有因着中风多年不曾出门做客的贾母认不出来了。
瞧着贾母把翡翠当成宝玉,好些人都忍不住暗暗好笑了起来。怪不得皇家没来计较了,想来是因着贾史氏太蠢,懒得计较罢了。
且不说好些人家都把荣国府当笑话看,王何氏拿着这贾家让人送来的请帖,当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虽然贾母舍不得私房银子,不好大办宴席,不过到了贾宝玉的满月这一日,她还是咬牙给贾宝玉办了一个小小的满月,邀请几户较亲近的人家来吃席。
做为贾宝玉名义上的舅舅,王子腾夫妇自然是被首邀的第一人。
见到那帖子,王何氏烦恼的直接把请帖往王子腾的手里一塞,苦笑道:“老爷!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生那孩子的是周瑞家的,又不是他们的亲妹子,这孩子与他们何干?偏生因为周瑞家的是假冒妹妹的身份,这下子倒是让她们不好不去了。
而且贾母还让人带了口信来说是什么兄妹一场,有意做的和事佬,更是让他们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不舒服。
什么和事佬,莫说那个不是真的王夫人,即使是真的,在王夫人当年害死了他们女
儿之后,她们和王夫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性了。
碰到贾母这般的,王子腾也有些为难。贾母再怎么的也是国公府的老诰命,辈份又高,人也精明厉害,她要真开了口,倒让他们不好蒙混过去了。
“老爷!”王何氏为难道:“咱们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吗?势必会有人好奇起她们跟假王夫人之间的关系,但要是去了的话,叫她跟假王夫人虚与委蛇,她又着实不甘愿,更担心贾母会仗着身份,对她们要求东要求西的,是以一收到帖子,王何氏便郁闷坏了。
不只是她郁闷,就连王子腾也郁闷的很。
他当真是太小看贾母的脸皮了,竟然还依老卖老了起来,硬是要做什么和事佬,而且还敢说孩子是什么衔玉而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王子腾微微冷笑,这玉岂是一般人家能够有的,贾史氏这老货还当荣国府是以前的荣国府呢。可惜宁国府的孙氏几年前走了,眼下没人能压得住她,不然他敢保证,什么衔玉而生的消息压根不会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