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一见到‘王夫人’的脸,便百分之百的确定眼前的女人是假王夫人,毕竟王夫人的毒是他下的,效果如何他自然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按着王夫人所中之毒,这时候的王夫人应该五官都烂成一团烂肉,什么耳朵鼻子之类的五官应该已经烂掉了才是,而不可能还像现在这般仅仅只是满脸脓疮,但鼻子、耳朵之类的五官还在,与其说这是王夫人的脸,还不如说是曾经被王夫人过了毒之人的脸。
陆昭毕竟还是有几分良心的,当年虽然在王夫人身上下了毒,而且这毒还会过人,但这毒下在原主身上,和过了人之后的情况全然不同。
第一,这毒过了人之后,毒性大减,虽然会不断生出脓疮,但还不至于会烂连肉都烂掉,而且要是仔细将养,连续吃上大半年的素,这病也就会渐渐好了。
第二,这毒不会一直过个不停,也就只有王夫人会过人,其他被王夫人传染,得了病之人不会再次过人,否则这病要是无穷无尽,流毒无穷,岂不成了瘟疫?他还不至于会狠到拿那么多人的命为王夫人陪葬。
是以一瞧见王夫人那只生脓疮但不见烂肉的脸,再略一感应,察觉假王夫人体内的毒性衰弱了大半,陆昭便知道此人不是真正的王夫人了。
不过虽知道这人不是真正的王夫人,但由于那张脸上满是脓疮,陆昭一时间也猜不出这人是谁,更不知道真正的王夫人去了那里?
他琢磨了一下,也只有先静观其变,在一旁安安份份的做着吃瓜群众。
贾政一直翻来覆去的骂着王夫人不配为人母,话语里满是浓浓的威胁之意,就连陆昭都听出了几分,但周瑞家的毕竟不是王夫人,着实接收不到贾政的疯狂暗示。
不过这完全不妨碍周瑞家的甩锅的念头,当下便就叫道:“不是!大太太不是我毒死的!”
惊吓之下,周瑞家的忘了自己是在装着王夫人,下意识的用起了旧时的称呼,“是老太太!大太太是老太太害死的。”
“你!你还胡说!”贾政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你竟然敢陷害母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尚书大人早已查明,这毒非明就是出自你们
王家。”
“就算出自咱们王家,也不表示这毒是我们王家下的啊!”周瑞家的连忙道:“是老太太,一切都是老太太下的手,她嫌张家吞没赈灾款项,坏了名声,又怕被太子记恨,这才要了大太太的命。”
别小看她这个心腹,当年王夫人做的事情都没有避着她,当年老太太是怎么游说着王夫人下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老太太!”周瑞家的连忙道:“一切都是老太太的错,还有你!”
要不是老太太拿了贾政来威胁,当年太太那会下这种毒手。
她指着贾政骂道:“一切都是老太太设计的,老太太说了大太太已经知道你私下收了太子贿赂,陷害张家一事,要是不杀了大太太,这事揭出来,你就完了;还有那莫氏,也是老太太说你要娶莫氏为二房,太太一切都是为了你,这才──”
不待她说完,贾政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口,骂道:“你胡说些什么!”
他当年为太子办事这事情怎么能说!
贾政着急之下,死命的掐着周瑞家的脖子,吼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胡说些什么!这全部都是你自作主张下的毒手,不关我的事,你最好给我乖乖认罪,否则──”
贾赦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冷哼之声,“否则如何?”
贾政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空,他直接被陆昭给提了起来,陆昭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又故意拉长了手,这一提顿时让他脚不着地,贾政吓的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陆昭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轻笑道:“否则如何?贾二老爷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本来他是想继续做他的吃瓜群众的,但那瞧得贾政会突然发难,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那怕这王夫人是假的,但这假王夫人似是知道不少内情,光就这一点,他便不可能眼睁睁的让假王夫人死。
况且他很好奇,贾政还能做得出什么?还有什么太子贿赂一事?莫非当年原身的外祖家败落,还有贾政的手笔?
至于这假王夫人……
陆昭打量着这假王夫人,越发疑心这假王夫人是某一个他认识的人。
一则,这个王夫人一直叫着王夫人为太太!
太太这称呼可不
是随便使用的,一般而言只有王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而且还是近身伺候的人,方可以称王夫人为太太,其他的下人,则是大多是规规矩矩的唤王夫人为二太太……
就凭这一个称呼,便可看出这假王夫人曾经是王夫人院子里的下人。
再则,贾政害了张家之事做的何等隐密,一般人是不可能会知道的,至少他爹查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查到这事,能得知这事,必定是原本王夫人的心腹,如此一来,此人为何人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
贾政死命挣扎,但他整个人都被陆昭给提了起来,双脚悬空,怎么挣扎也踩不到地,他涨的老脸通红,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二叔!”
在这种时候,他倒是记起自己是陆昭的长辈了。
陆昭冷冷一笑,随手把贾政抛到一旁。
贾政还想破口大骂,三皇子已经先开口制止了,他没好气道:“贾政!公堂之上,不容你放肆!”
几名衙役连忙架住了贾政,要是再让贾政在公堂之上暴起伤人,他们的老脸往那搁呢。
三皇子盯着贾政,惊疑不定,万没想到,今天这瓜吃的是越来越多,多到他都有些吓一跳了。
不只是荣国府里的一团麻乱总算理了个清楚明白,就连一直藏在他心中好些年的疑惑都解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