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的死亡,天露和世上大多数人一样,经历了五个阶段,并没有因为她多活几世就特别了,顶多是情绪整理得比较快。从最初的否认,到难以否认时的愤怒(差点杀了无辜的男孩),再到挣扎(跳海冷静,思考别的转移注意力,理智分析自我说服),最后是连贯的绝望与接受。
别人可能从绝望到接受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甚至一生都接受不了,一直处于绝望之中,但天露承认绝望的时候,便代表着她接受这个事实了。
整体来看,她前中期都没啥过大的外在波动,就是最后两个阶段哭得很惨。不过能哭出来,就代表这些事都能随着泪水过去。哭不出来才是大问题。
大哭一场果然松快了不少,也没那么排斥chuya了。
然后她听到了chuya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看来是饿了。不过天露不打算带chuya回家,即使他只是被人利用的那把“刀”,或者像是突如其来的天灾,但害死父母是真的,带他回自己与父母的家,使用父母工作得来的任何东西,都会让天露感到对不起父母。
大概在她照顾到chuya能自立根生、分道扬镳前,她都不会“回家”了。
首先……给chuya找身能穿的衣服和食物吧,也不知道他这个躯体是怎么获得的,看着懵懂得很,估计长到这么大之前都没有正常生活过,得从最基础的常识开始教起。
文明社会有文明社会的好处,但对于没有身份的人来说挺麻烦的,好在外面打仗乱得很,横滨也是七七八八各种势力,对此天露很有经验,她带着chuya随便在贫民区逛了逛,就有人跳出来“送钱”了。
小孩子独自一人生活相当艰难,没有成年人的保护,在混乱的地区就是最容易下手的羊羔,经常会有人贩子盯上落单的小孩,好手好脚卖出去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天露此刻看上去特别狼狈,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破破烂烂,皮肤龟裂,脸上脏污与血迹斑驳,手上指甲都没有,仿佛是从哪里逃难来的。而chuya也脏得很,还没穿衣服。
这种目标最令人欣喜了,估计本就是什么无家可归没有身份的人,消失了也不会被查,难得的“好货”。
天露假装慌乱地拉着chuya逃窜,实际上则是在用感知力探查合适动手的地方,这种感知力可以称之为“念”的应用技术——圆,霸气虽然在上个世界很好用,但其实在三千世界中应用程度比较低,还有世界观的限制,反而是念能力应用广泛,在许多世界法则下不受限制。
刚才在贫民区的街上,房屋里多的是偷偷窥探的家伙,她还想多赚几笔呢,不好太早暴露实力。
没想到chuya和她那么没默契,见她“慌张躲避”,直接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力,把那些家伙一个个按进坑里……很好,窥探视线消失了一半,可能要不了多久,又会引起更高级的势力注意……
普通小孩看“品质”能卖个几千到几万,带异能的小孩几百万都卖得起,可以从小训练起来为“组织”服务,是大受欢迎的稀缺货,日。
Chuya一脸求夸赞地说道:“危险……解除……”
“啊……嗯……你会使用很‘硬核’的词汇呢……”天露微妙地回道。感觉chuya像被输灌过语言概念,就是用得很生硬,往好处想,她至少不用从说话开始教起了。
事已至此,天露没有训斥chuya擅自使用异能力的事,她怕对方理解不了,被训斥过后遇见危险情况也不敢用异能,一个判断失误就会毁灭自身,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算是好事……吧。
追他们的小喽啰被重力压制,直接失去了意识,天露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让chuya停止异能,看来比起教他如何保护自己,还不如教他如何手下留情为优先事项。
将五个小喽啰们的口袋摸了个遍,让天露摸出零零散散一万多日币,还有几把小刀,她扒了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喽啰,把衣服给chuya穿上,衣袖和裤脚卷了好几圈,chuya终于不再是裸奔状态了。鞋子不怎么合脚,天露就割了另外几个喽啰身上的衣物,用碎布垫进去,绑好鞋带姑且不用担心走路的时候把鞋给踹飞。
剩下小喽啰的衣服她也没放过,衣物在贫民区可是物资的一种,等她扒干净,那些小喽啰身上只剩内裤和袜子……袜子她嫌臭就没碰,如果可以鞋子也不想碰,不过鞋子价值不错,还是收下吧。
收集完这些东西,两人就抱着衣物去找商店了。
天露对这里肯定是一无所知的,但用“圆”来搜寻,就能掌握大部分的地图。他们很快到了一家脏乱的杂货店,路上没再出现“送钱”的家伙。
“老板,我想用这些衣服换点食物。”天露将两人手上的衣物放到柜台上,叠得很整齐。
店老板随便撩了几眼,就拿出一块面包扔给她。
“太少了吧,这些东西起码能换四五块面包了。”
店老板不屑道:“又不是什么品质多好的衣服,洗都没洗过,你看看这里,边边角角还被割掉了,就是些二手破衣服,能有一块面包不错了。不乐意啊,那你把衣服拿走,面包还我。”
天露没有还,只是继续道:“不看质,看量嘛,再给我两块面包吧。”她退了一步。
不过贫民区的店老板做惯了压价的事情,尤其还是小孩子,底气十足不肯退让,要么一块面包交易成功,要么就还了面包滚蛋。
这时chuya又出手了,把店老板按在柜台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面、包!”
天露连忙制止他:“快住手!过来!这里是商店,懂吗?在商店买东西,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拿钱买,二是以物易物。你可以讲价,但不能使用暴力,否则就是抢劫。抢劫多不好,不要抢劫。你明白了吗?”
Chuya看似懂了又没懂,虽然说话不连牵,记忆力倒不错,磕磕绊绊将天露的话复述了一遍,回道:“明白……了……”
重获自由的店老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要不是天露这回阻止得够快,他就要和那些小喽啰一个下场了。
见天露是个讲道理的,他想撂几句狠话做威慑,不过被天露迅速堵住了话头。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破坏规则,我相信老板开店做生意,不会让我们走投无路的对吗?”
店老板瞥了眼天露身后的chuya,冷哼一声,再度拿出两块面包扔给她,只是威胁道:“小毛头别太嚣张,以为自己有点异能力就可以横行无阻了?”能在贫民区开店,他肯定是有点小靠山的。
天露微笑回道:“这怎么算是嚣张呢?合理讲价罢了,刚才有点误会,对您失礼了。”既然已经得罪了店老板,天露干脆一次性利用到底,“啊对了,您这儿有自来水吧,借点水清洁一下,顺便我们还要买点合身的衣物、药品、绷带。”
“两万!”店老板一拍柜台面,狮子大开口,他觉得自己刚才丢了面子,而且已经做出退让了,“你要么拿钱,要么拿出价值两万的物品交换,不然你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天露四处观察了一下,就给chuya指了个方向,让他先过去。
店老板见他们竟然越过自己,要往店铺后头的私人区域走,干脆拿出了枪指着他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寸进尺!”他今天要是被两个小孩骑到头上,以后就别想在这里混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还没看清天露怎么爬上来,就见她一手撑着柜台,一手抓着自己的枪……店老板被电晕了……
这小破店这会儿没别的客人,老板晕倒在地,天露干脆给他关了门,将他拖回二楼的卧室安放,还细心地给对方脱了鞋,盖上被子。
Chuya全程跟在天露身后,好奇地看她做这些事。
安顿好店老板,他们就找到了浴室,天露耐心教导chuya怎么洗澡,帮着他把自己洗干净,又擅自拿出店老板衣橱里的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天露自己随便清洁了一下,去找这店铺的仓库了。仓库在地下室,她随手拿了根针拨弄两下就开了锁,开锁技能还是在上个世界时,太宰治教她的呢。
讲真,这种店没多少库存,大多是易储存的饼干,油盐酱醋,少量零食饮料,武器是见不着影子的,药品更是稀有物,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卷绷带,给自己包扎伤口。
回到店里,大部分商品就是货架上那些了,柜子里有二手童装,还算干净,不过天露姑且借用了店老板家的洗衣机又洗了一遍,等晒干再换上。她弄来的那些小喽啰的衣服也一块洗了。
之后又不客气地检查了一圈老板的厨房,拿出食材开始做饭。
Chuya啃着一块面包,跟在天露后头乱转。天露给他面包的时候,他还送到了天露嘴边,不过天露要求他先吃掉,这才慢吞吞啃起来。
虽说这店很破烂吧,但好歹是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物资也挺充足的,连往后营生都不用烦恼了呢。天露就这么趁店老板昏迷的这点时间,决定厚着脸皮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