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觉得……有人在“下棋”。一盘不算大,只算计了拂晓一个组织的“棋局”。如果按最大得利者来看,执掌棋子的那个人应该是森鸥外,因为港黑在整件事中,除了不痛不痒损失了几批酒以外,收获了两个强力异能者,连带着俩异能者身后跟着的附属数人,不要太爽哦。
可这行事作风又不太像是森鸥外的手笔。
首先,森鸥外有多忌惮天露,她是有点自觉的,天露不认为森鸥外在不打算与自己为敌的情况下对拂晓下手,只要他敢动手,天露就能立刻取他狗头。若森鸥外终于忍不住想要出手,第一个针对的就是天露,肯定要先搞死她再说别的,搞不死她也要让她无暇他顾。
其次,说是算计拂晓吧,拂晓受到的损害却没有意想中的大,不是说走了个首领、走了个作战部先锋没损害,而是如果真的对拂晓有恶意,在拂晓损失了两员大将(其中一个还是首领)的情况下,死的人会更多,直接破散都有可能。
最后,就是港黑的做法吧,带了点微妙的讨好态度,主动帮拂晓打退了[羊]和GSS,之后没再插手拂晓的任何事,全部让他们自己搞定,看上去不带私心似的,不打算占更多的便宜。
这是一个来自森鸥外的信号——这场棋局中,我们港黑没有下场,只在边缘捡漏,人是自己要走的,我们顺便帮了点小忙,不用谢。
天露呵呵了。
以她对中也、芥川、森鸥外的了解,只要她敢去要人或找茬,森鸥外就敢让中也和芥川来应对她,而本质很一根筋的两人大概宁可死在她手上,也不会愿意背叛新组织吧。本来中也和芥川还算跟拂晓好聚好散,她去要人就会变成不得善终了……就看她忍不忍心对他们动真格的。
天露在拂晓本部坐镇了好几天,向咖啡厅请了假,虽然小叔福泽谕吉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她都不肯透露自己的所在,暂时把小叔拉黑了。
然而“下棋之人”并未再出手,拂晓和鸣海町因为她的归来风平浪静,迅速安稳了下去,连原本喧嚣四起的谣言都销声匿迹,仿佛不曾出现过。
[羊]的调查结果现在也出来了,他们没有被人指使或操控的迹象,一切行动全是自发、自主的决断,从他们平日里的行为来看,就知道他们一直没有融入拂晓孤儿院的大集体,而且对于拂晓不重用他们感到了极大的不满。
天露在的时候,[羊]挺安分的。她离开的那两年里,[羊]也不算态度骤变,是循序渐进的“自然变化”。他们被中也接纳进拂晓,中也又成为了拂晓的首领,他们便自认为“首领直属”,开始渴求更高的地位与权力,想和中也真正的直属部下阿良、勇气他们一较高下。
米迦尔作为参谋部的部长,看到拂晓内部的不安稳,试图把他们按下去,但他一有动作,负面谣言就风生水起,传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明明该算是[羊]竞争对手的阿良勇气他们没什么事,反倒是米迦尔被针对得很严重,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想到谣言与[羊]有关,顶多觉得是拂晓其他管理层在搞米迦尔,想把他弄下台。米迦尔可以轻易搞掉[羊],但他不能搞掉所有与他敌对的管理层,一下子就束手束脚起来,颇有动弹不得的困境。
谣言的源头查出来,也确实并非[羊]的手笔,而是出自被天露扔出窗外的那几个人。
[羊]暗杀中也的行为挺容易理解的,不管是出于怨恨也好,又或者想要出头也罢,中也死了,拂晓大乱,[羊]就能有机可乘,意图相当简单清晰,一目了然。
继续抓着蛛丝马迹查探,可以得知中也单独出门,不知为何跟港黑的太宰治搭上边同行,貌似他们都在查“荒吐霸”的事情,过程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中也和太宰治联手干掉了港黑的一个小成员兰堂,接着就是[羊]的反叛了,被港黑救下的中也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回了鸣海町,二话不说将拂晓交给优一郎后走人。原因不明。
芥川则是因为上司兼前辈的阿良被杀,不肯放过害死阿良的[羊]与GSS,出于个人仇恨跑去追杀叛逆者残部,有目击称他重伤之际遇见了太宰治,狂乱攻击之中又被太宰治打败,不晓得谈了些什么,回头他就辞职去了港黑。
嗯,离开的两个人都和太宰治有关,然后都跳槽港黑。矛头全部指向港口黑手党,没有第三方的存在。但森鸥外处理得很得当,哪怕“撬墙角”吧,也不能说是港黑的错,毕竟问题出自拂晓内部,与港黑无关,港黑也没有借着机会击溃拂晓,释放了“纯纯的善意”。
事情脉络查出来了,某些细节不清不楚,然而正因为这种不清楚的地方,让整件事看上去顺理成章般自然,如同“命中注定”……而非有谁刻意呈现了设计好的“真相”。
连不完美的地方都显得很“完美”呢。
天露看着手中的报告,忍不住笑了起来。
优一郎和米迦尔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他们还担心着后续有没有陷阱阴谋等着拂晓,正在排查拂晓的潜在敌人,当然,对港口黑手党也不能放松警惕。
“我输了。”笑了好一会儿,天露突然如此说道。
“输什么?拂晓还好好的呢!天露你没有输啊!”优一郎率先跳脚。
米迦尔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天医生看出什么了吗?”他拿起相同的报告,仔细检视起来是不是自己有遗漏的地方。
天露扔下报告,叹了口气,“如果说这是一盘棋局,那我身在其中,是棋子也是执棋者。问题就在于我毫无所觉,每到我该挪动棋子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自发跳过了我的回合,让对方一步又一步侵入边境,吞掉了我的棋子。”
前世的自己做得就挺好,明确知道肃清委员会这么个对手存在,谨慎地下好了每一步,甚至可以说谨慎过头了吧,小输过一把,最后虽然自己死了,艾斯活下来,也相当于是赢了的。
今生她没遇见肃清委员会,不能说她放松警惕,只是她压根不知道今生所在的世界有什么既定的“命运”,自己借着道具之便猥琐发育,却不想肃清委员会已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