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经历过早朝时他一件一件细数罪状后,别人看见他这样,却再也无法觉得他如清风明月、清隽雅致了。
这明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致命!一点也没比楚毓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好到哪里去。
从某些方面来说,连自己都下手的谢奕,更显得可恨。
可有谁敢说他呢?
早朝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他铁面无私大义灭亲,乃朝臣典范。
若是说他,岂不是说他们不是个好臣子?
人人都看得出来,谢相这是被自己亲儿子反噬了。
连对自己亲爹下手都毫不迟疑,指望着他会对其他人手下留情?还不如指望着陛下脑子抽了不追究呢。
因而早朝过后,谢相父子被孤立了。
谢相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谢奕是这样的事实,他发现,除非自己废了谢奕,否则他根本无法阻止对方。
废了谢奕?
这个他精心养出来的继承人?
与要了他半条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先前儿子不是与父亲说过?儿子想看场好戏,现在做的,就是把演戏的人推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
谢奕淡淡道。
“倒是父亲,您应该回去与母亲商量商量赏花宴的事了,说不定,这次您还能得几个好女婿,您不是担心谢家无人可用吗?看,这不就来了?”
“陛下今日为何要如了谢奕的意?”荆管彤眼中流露出不解。
“你说,他搞出这么多,是想做什么呢?”楚毓反问她。
“无非是求名罢了。”荆管彤又不是看不明白。
“是啊,他要名,那朕就给他。”楚毓说着,笑了笑道,“可你要明白,名,是要用一件件实事堆积出来的,朕既给了他这名,他的所作所为就得配得上才行。”
荆管彤隐约明白了什么。
“朕不管他是真大义还是真自私,他既要做名臣,就必须做出与之相应的业绩,朕也不管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何,朕只看事实和结果。”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朕用他又何妨?朝堂上比谢奕差的官员还有多少?甚至有些能力不输于谢奕的,他们又做了什么?你觉得他目的不纯,可他至少做了,而其他人……呵呵。”楚毓看着面前写的一个求减免赋税,一个要钱修路修河道的奏折。
“他们啊,就是朝廷的蛀虫。”
荆管彤咬了咬唇,不得不服道:“是臣被私人情绪影响了。”
“你还别说,若不是当初他轻视了你,你还真不一定能算计到他。”楚毓语气悠悠道。
从这件事上,就能清晰地看出谢奕是个多么狠的人,别人在意的家族荣誉、深厚背景,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从前他似乎还在某种桎梏中,似乎从那时开始,他就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畅通了不少。
当然,畅通的结果令许多人都不喜就是了。
没一会儿,楚毓就叫来夜影,吩咐他把云来楼的说书给安排上,今儿这一出就叫做“谢小郎君大义灭亲规整门庭”。
是的,云来楼的说书已经成了他的简易“新闻社”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刷名望或者推广传播的,非那里莫属。
久而久之,百姓们也习惯了这种方式,甚至还对云来楼的说书颇为感兴趣,那可是说的皇室勋贵世家们的生活啊!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怎么可能没有向往。
从轿碾上被人扶了下来,萧湘竹目光复杂地看着门前头顶上那大大的“萧府”两个字,手都不自觉在颤抖。
“娘娘!”
一声喊叫将萧湘竹惊醒,回神一看,便见萧家上下几十口人纷纷站在门前等着。
“参见德妃娘娘!”
萧湘竹没有哭着说快快请起,而是忽然就觉得心里安定了。
她不再是萧家谁都能踩两脚的萧湘竹,而是宫中正一品的德妃。
在场众人,甚至大多数都是没有品级的。
楚毓问她回来做什么,萧湘竹其实也不知道,可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想做的,不过就是看一看眼前之情景罢。
看着他们对着她俯首称臣的模样,她似乎就心满意足了。
想着,她面上不自觉就露出个浅笑来,却在视线触及萧夫人时僵住了。
“起来吧。”
“娘的乖女儿,娘都多久没看见你了……”萧夫人低声垂泪,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好一副慈母心肠。
只有萧湘竹,心中满是不敢置信,还有窃喜、松气、扬眉吐气等等情绪,然而这些,仅仅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是警惕与戒备。
“和娘进去,咱们娘俩说几句悄悄话!”萧夫人以袖掩面,她大概是连装,都不想装得太认真。
外人不知是怎么回事,萧家人还能不知道吗?
萧湘竹在宫中得宠有地位,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萧湘竹和萧夫人进了房间,宫女们本想跟进来,却被萧夫人挡住了,萧湘竹手指摩挲着衣袖,借此掩饰她的心情。
没了外人,这里只有他们母女俩,萧湘竹看着眼前的母亲,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怕了,可是很奇怪,心似乎是习惯了似得,一见到她,就忍不住颤抖。
她犹豫片刻,正要开口什么,却忽然只见眼前一道阴影一闪而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好猫,感谢国家感谢党教导我们思想进步。”
谢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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