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柚如果能够未卜先知,知道十分钟后的自己能丢脸丢到西西伯利亚,那她宁愿走两个小时也不愿意上景清让的车。
言柚如果能预料到,扯那一下裤子不仅会让她颜面尽失,还会让原本打算扶她的景清让收回手,那她还不如直接就地摔死。
……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似乎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动作而缓慢收起伸出了一半的手,然后蹲在她面前,眼神冷得刺骨。
“我倒是没发现,言小姐这么的……有、意、思。”
景清让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圈,从头到脚,一寸也没放过。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被人撞了一下……”言柚尴尬地舌头都打结了,急忙示意他往自己身后看——
等等!?
人呢???
不是,你们小小年纪。
还会幻影移形吗???????
言柚瞠目结舌,讷讷地转过身。
她第一次产生了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真不是故意的,分明刚才我还见着了……”
然而,这一次言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他像是再也没有耐心听她为自己辩解,眼神冷冷地往旁边瞟了一眼。
“不好意思,我对不知羞耻的勾引没有半点兴趣。”
她愣了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根装饰用的宫廷雕花式圆柱,就在她的右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甚至不需要将手臂完完全全伸直,就能摸到。
言柚:“……”
景清让走了两步,这回终于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
他停下步伐,侧过头刚要再嘲讽句什么,紧接着目光掠过她红肿的脚踝,顿了顿。
-
言柚坐在柔软舒适的车后座,脸蛋不知是被冷风刮红的,还是羞愤过度涨红的。
她恶狠狠剐了眼正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男人——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言柚就恨不得当场屠杀这个狗男人。
他话语里的不屑如同猝不及防刮来的一巴掌,掌心还带着刀刃的那种,不顾她尚算是长辈交待他照顾的客人,半分情面都不给她留。
可就算是自己被他羞辱至此,还是不得不上他的车——
或者说是,不得不被他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从酒店花园一路抱到地下车库。
酒店的人大多都是认识他的,尽管不敢光明正大地看,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依然令言柚无地自容。
尤其是在他对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
老实说,刚才她脑子确实是直接当机了,所以在景清让对她说出这样不尊重人的话时,没能及时作出反击。
毕竟从言柚出生到现在,他是第一个敢跟她说这种话的人。
甚至在言柚提出不要他送,她宁可爬回去也不要坐他车的时候,景清让只冷冷挑了下眉。
而后一言不发将她拦腰抱起,仿佛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有辱他尊贵的身份。
车里开了暖气,优雅经典的钢琴曲随着车载音响徐徐入耳;他的车里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闻起来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与他西服同款的深银灰色保时捷turbo,比言柚这个身价加起来还要贵上一百倍的车,载着她在湖湾的小巷子里兜来绕去,最后开进了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
“最里面那栋。”
“右手边。”
车速减至平缓,停在银色的居民楼大门前。
“谢谢您送我回家。”
尽管再不乐意,言柚还是本着礼貌同他道谢。
她低头拿起包包,拉开车门,将左脚踩下地后,小心翼翼地将右脚轻点在地上。
扭伤的地方在酒店上过了药,但现在仍然很疼。
言柚轻吸口气,扶着车身走到门前。
结果这头她手才摸上大门,那头马达启动的震动声就明显又嚣张地传入耳中。
不过须臾,保时捷扬长而去。
言柚:“……”
谁他妈稀罕!?????
言柚租的房在七楼。
她一手撑着楼梯杆,一手拎着包,等她一瘸一拐爬上七楼时,半条命都没了。
刚吊着一口气爬到沙发上躺下,景咸跟通了心灵感应似的,微信语音说到就到。
“小言老师你到家没?”
“刚到。”
“哟呵,花的时间还挺长。”景咸知道她家在哪,笑得暧昧兮兮:“小言老师,我堂哥怎么样?是不是巨他妈帅?”
帅?
言柚眯起眼,细细回想了一遍景清让的长相,从头发丝儿到眼睫毛尖儿,从鼻梁到下颔线,她嗤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