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救救他啊?!!”悲彻凄厉的嘶吼在人群中响起,满面涕泪的女人撕扯着她面前的青年,“你是木叶的英雄啊!你为什么不救救他?!”
地上躺着的男人浑身血污,两个孩子扑在失去气息的尸体上哭着喊爸爸,小猫一样抽噎着好不可怜,听得周围的人都红了眼圈。
“我很抱歉,当时的情况只允许我救一个人。”被女人扯住的青年抿着嘴唇轻声说,这份平日里被众人称赞的安静平和,在此时与周围激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所以你就选择了她?”女人突然停下了哭嚎,红肿的眼睛看着青年身后的小女孩,“选择了救出你妹妹,让我失去了丈夫,让我的两个孩子失去了父亲?”
站在青年身后的瘦小女孩低下头,把脸藏在青年后腰,厌恶的皱起了眉。
“对,这是我的选择。”青年平静的说。
“你是木叶的英雄啊!”女人哭吼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做?!”
趴在父亲尸体上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仇恨的看着青年,像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脑袋重重顶向青年的腹部。
青年接住了冲过来的小男孩,那孩子疯狂的挥着手臂,捶打着青年:“把爸爸还给我!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救我爸爸?!你算什么木叶英雄?!打死你!”
哭泣的女人没有阻止儿子的咒骂,只瘫软在自己丈夫尸体边,邻居家的妇人走出人群来扶住她,低声的安慰着。围过来的都是一起住了十几年的邻居,看着孤儿寡母的惨状都红了眼,不时对站在人群中被男孩撕打的青年投去异样的目光。
……
“在自己唯一的亲人与别人之间,我也会选择救自己仅剩的妹妹。”居酒屋里的忍者端着酒杯。“说他是木叶之耻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谁让他是【木叶英雄】呢?所谓英雄,是不能有私心的,”与之交谈的另一名忍者摇摇头,“一夜之间从木叶英雄变成英雄之耻,千山飞鸟这次算栽了。”
“他背着英雄的名声,却选择了自己的妹妹,我看是活该。”一名忍者嬉皮笑脸的说,“既然享受了【英雄】的荣光,那就别做对不起【英雄】称号的事。”
“我早上看见他妹妹了,挺可怜的,村子里的好多人居然连菜也不肯卖给她,还被一群小孩欺负。”端着酒杯的忍者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上一次被这么对待的,还是木叶白牙。”
“你们说,千山飞鸟会不会也……”
“哈哈哈说什么呢,喝酒喝酒!旗木朔茂是任务失败,千山飞鸟最多是不配当英雄,没那么严重啦。”
“不一定,你看他小队里的高野,昨天一帮人喝酒的时候那家伙公开指责千山飞鸟,说千山飞鸟不配当英雄。连自己小队里一直照顾有加的部下都指责他,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待遇,木叶白牙都没挺过去,我看……呵呵,喝酒喝酒!”
…………
旗木卡卡西轻灵的跃上巨树,树顶绕着一排围栏,镶嵌着窗户和门,异常粗壮的树干中间掏空做出了屋子。推开门,浓浓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勾引得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穿着青色浴衣的青年正端菜上桌。
青年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十指纤长,白皙细腻,比起手中的上等白瓷也不遑多让。这双手的主人该是风雅的贵族少爷,拿着毛笔挥毫洒墨,写下和歌画出山水,谁也不会相信它属于一名忍者。
一名在忍者大战中令敌人闻风丧胆,拯救了无数同伴的忍者。
千山飞鸟,第三次忍界大战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岩忍突袭木叶一战中力挽狂澜,拯救了无数同伴,被称做木叶英雄。
“你来了,卡卡西。”青年含着淡笑放下手里的汤,“正好,一起吃饭。”解下腰间的围裙,又拿了一套碗筷。
旗木卡卡西站在门口没有动。
“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你什么?”
青年看着卡卡西紧皱的眉头,脸上的淡笑又绽开了几分,眉眼弯弯:“说我是英雄之耻。”
“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你是来看我哭?”青年在桌边坐下,澄澈安静的碧绿眼眸看着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心头一阵烦躁,这个人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别挡路。”
瘦小的女孩提着酒壶推了旗木卡卡西一下,“怎么?现在连你也不愿进我们家的门了?”
当然不是。
旗木卡卡西走到桌边坐下,青年轻笑着给他舀了一碗汤。
“酒买回来了。”女孩把酒壶放在桌上,自己跑到厨房去洗手。
“辛苦你了,田姬。抱歉,让你跑到外村去买酒。”青年声音低了几分,敛下了眼眸。
“有什么好抱歉?”女孩坐到了餐桌变,拿起酒壶给青年倒了一盏。“我还不想买他家的酒呢!气死了!平时有事让帮忙一点不客气,修补屋顶搬运杂货给他帮了多少忙,他在酒里掺水闹出事来,还不是飞鸟帮忙解决的。现在还嫌弃起来了。呸!不卖给我们,我还嫌他家的酒难喝呢!”
“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女孩白了旗木卡卡一眼,“还以为你也不肯登我们家的门了。”
“我出了几天任务,今天刚回来。”旗木卡卡西端起汤喝了一口,鲜得让他差点把舌头也一起吞了。
“何必为些不相干的人生气?”青年端着酒盏轻轻晃动,嘴角带着笑意,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是比村田家的好喝。”
“是吧?”气呼呼的小姑娘立刻转怒为喜,“我以后都去外村给你买!”
“你真的不在乎吗?”旗木卡卡西问。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村子里的流言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除了面对灾难选择自己的妹妹抛下了村民,还有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被加在了青年身上。甚至青年带的小队都站出来,说他在执行任务时常常玩忽职守,收受别人的钱财,背着村子私自接任务。
高高竖起的木叶英雄轰然倒塌,留下的是被唾骂的英雄之耻。
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眉眼眼一片纯澈,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的心湖荡起波澜。
“木叶英雄也好,英雄之耻也好,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别人加在我身上无用的东西罢了。我既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也不觉得在家人与他人之间选择家人是耻辱。”他腾出一只手拍拍气鼓鼓吃着东西的小姑娘的脑袋,“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卡卡西啃着一块外酥里嫩的排骨,嘴硬的说,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桌上的菜都被两个半大孩子瓜分了,青年倚靠在窗边,湖绿色的眸子注视着几乎遮挡了整片天空的树荫,不时低头抿一口酒,湿软的薄唇泛着晶莹的光。从树荫里路过的风吹起他乌黑的长发,精致的眉目间恣意惬然。
吃过饭后小女孩收拾了桌子,旗木卡卡西帮忙洗碗,青年仍端着半盏残酒不紧不慢的喝着,一点也不像身处暴风中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