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榆。湛姓……她眼皮颤了颤,想到了奉北湛家。
她伸出手:“您好,我是她们的班主任,很高兴能见到您。”
班上同学们的家长陆陆续续赶来,知道湛榆和崔溯来的是同一位‘家长’,同学们惊讶的同时,还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都住在一块儿了,没准双方早就见过家长了呢!
身为两位大小姐的临时负责人,冬鲤背脊挺直,认认真真度过了漫长的五十分钟。家长会结束,她客客气气地和其他家长寒暄。
字里行间,把湛
榆的身份抖了个一干二净。
奉北湛家,三房嫡长女。
这本来就是大小姐应有的身份。
她来开家长会,最重要的目的,是严格遵行老爷子的吩咐,将大小姐的身份放到明面来。
依着老爷子的话就是:他的孙女,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老鼠臭虫,三房两口子都能每天招摇过市、赴宴欢乐,小榆怎能连个像样的排场都没有?
成人世界少了分少年时的单纯,身份显露出来,教室俨然成了小型的名利场。
知道自家女儿前阵子把湛家大小姐弄伤,王家父母谄媚地和冬鲤赔笑,根本不理会站在一旁的王依依露出的尴尬神情。
宣告身份只是老爷子给众人释放的一个信号。
一个孙女即将回归奉北的信号。
大人的世界孩子不愿参与,同学们鱼贯而出,在大操场谈天说地,终于找回青春洋溢的雀跃感。
“嗨,湛榆,没想到你是奉北湛家的大小姐,和崔溯很是门当户对嘛~”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用得恰当极了,副班长朝着王依依竖起大拇指。
同龄人围在一处欢乐多多,各种调侃从嘴里冒出来,湛榆也不恼,始终温温和和地噙着笑。场面热热闹闹,是青春年华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场这些人,或许多年后会被社会磨平棱角,但被磨成棱角打断傲骨前,他们还是少年。
少年意气,非黑即白,爱憎分明。
崔溯一身长裙坐在操场的长椅,娴静优雅,像个活生生从天而降的小仙子。
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湛榆递给她:“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你我门当户对吗?”
湛榆哑然。崔湛两家门当户对,这话谁能说是错的呢?
她笑着坐在崔溯身侧:“阿溯,高考很快就要朝咱们走来了,你紧张吗?”
“有点。”
“是因为成绩吗?”
饮了水,崔溯唇瓣浸了层好看的水光,她轻轻挑眉:“成绩怎么会使我紧张?我当然在紧张阿榆姐姐要和我说的那件重要的事呀。”
充满欢声笑语的午后,看着她的笑颜,湛榆看向远处打闹的同学,默默地搂紧她的腰:“会的。”
时光如长河,到了这个节点流淌地越来越快。从徐徐缓慢的小溪,汇成湍急河流。眨眼,已到蝉鸣喧嚣的六月。
空气都是热的。
日落黄昏,从学校赶回来的枫小少爷不耐烦地解开衬衣扣子,在背阴的后花园一脚重重踢飞小石子:“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在暮城上学的姐姐了!她真是阴魂不散!”
家仆哄着劝着,反而被反手打了一巴掌。
在更多人看来,枫少爷可能是斯文的,可能是乖巧的,但在家仆看来,少爷还是暴戾的。
十六岁,心里藏了只猛兽,不知道什么就会放出来把人撕碎
。
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家仆仍是劝他:“怎么说,那也是少爷的长姐,老爷子他……”
“少和我提爷爷!要不是爷爷派冬鲤去开什么家长会,就没这档子事!
你是不知道我那些同学们都怎么说,说咱们三房重男轻女,事做得太绝了,连亲生女儿都容不下,还说我没有同胞情,拐着弯的骂我!”
湛枫深呼一口气:“爷爷提前给外界营造一种三房长女要回奉北的氛围,到了那时候,她要真想回来,谁还拦得住?家里有爷爷撑腰,谁能奈何了她?”
他气得发狠:“爷爷真是偏心!”
“少爷!”家仆抬高音量喊了一声,沉声提醒:“少爷,慎言。”
男孩子撇撇嘴,把埋怨的话咽了下去。他小心环顾周围,确认没人偷听,匆匆离开。
茂盛葱茏的枝叶,风轻飘飘吹过来。
管家小声道:“老爷。”
湛老爷子凝神望着孙子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言。好一会,他叹了口气:“去把沈律师喊来,我有事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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