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的公司!屁的大学毕业。”
祝凌的表弟恶狠狠的骂了两句,又喝了一口咖啡:“我才知道,他公司那些人都狼心狗肺,逼他去酒席……还好他早年在路上扶过高层的父亲,没有被怎么样,但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说到大学,他讥讽地笑:“你不知道,他高中毕业没读大学吗?”
祝凌是学渣,高考考得并不好,当初毕业后缠了于眠一个月,于眠拒绝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于眠其实是喜欢他的,可是家里听说这事,坚决反对,说对方没什么前途,小混混一个,要是她答应就别进家门。
她从小就是好孩子,一直成绩特别优秀,犹豫了很久,最后拒绝了他。
之后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努力去忽视对方的消息,也许是因为尴尬,也许是因为难过。
于眠喉咙动了动,吐字艰难。
她手指放在杯子上摩挲着:“他……没有上大学?”
面前的这位小于眠六七岁,当初高三的时候,她是见过的,经常跟在祝凌屁股后面跑。
祝凌的表弟冷笑了一声,又觉得不应该对不知情的于眠发火。
不过是一方有情,一方无意罢了。人都没了,有什么可说的。
“我只是见不得他偷偷摸摸地喜欢人,想告诉你一声而已。”
于眠本来是打算联系祝凌的家人的,还没行动,他就先打来约了她,只为了给一张照片。
他起身,也不要于眠帮他付钱,把自己的账付了,快步离开。
留下盯着照片看的她。
千家万户都染了灯火,尽是烟火气,于眠走在路上,第一次安装了微博。看着上面的热搜,祝凌的死被众人津津乐道。
娱乐至上的时代,尽管大家都知道死者为大,也按捺不住八卦的心。
于母和于父旅游回来了,于礼开始告状:“姐姐这几天好凶,就跟谁欠了她一样,赶紧找个人管管吧。”
于父乐呵呵笑,一边提着旅游时买的特产往柜子里放,一边道:“我倒是想,相亲不也给她找了好多个,她看不上嘛。”
他们也急,可于眠每次都说对方不合适,没感觉,又说专注事业。
于父想着儿子倒是早早结婚,可没两年就离了,女儿三十不到,慢慢来也好,就佛系了。
餐桌上,一家人聊着天,于眠始终没有开口。
终于几人发现了不对。
“老大啊,你这是怎么了?”于眠在外是个高冷的人,可她在家里也是会笑的,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浅浅地笑,不说话也会点头附和。
如今像个木头一般,菜也不夹,只是埋头刨饭。
于礼撇嘴:“可不是我瞎说哈,姐最近一点都不疼我,天天回来就黑着脸,也不理人。”
“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情?”于母放下筷子问。一家人包括小侄女都看向她。
于眠低声道:“没事。”
“没事?我上次说那个祝凌死了,给她看了一眼,她就开始不正常。诶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于礼调侃道,“喜欢怎么不早点去追,一天到晚跟个老学究似的,就算人家在世也看不上你。”
他在家被宠惯的,说话也爱开玩笑,笑吟吟挑眉。压根没想过真的和那个明星有关系。
于眠目光冰凉。
“爸,你看姐,她瞪我。”
于礼觉得他姐真不疼自己了,委屈地寻求安慰,结果发现他爸妈也愣住。
“哪个祝凌。”
于母板着脸道。
于父震惊:“他死了?”小心翼翼看了女儿一眼。
真认识?他怎么不知道?
于礼嘴巴可以塞一个鸡蛋了,他爱豆的对家,家里人竟然认识。
“认错了吧,人家是个明星,演戏的,这几天上新闻了,说是喝醉酒猝死。”他把图给父母看。
“嘶——”
于父牙疼。于母没说话,盛了一碗汤。
“人死不能复生。一个戏子……”她还是有点看不上,“难道你二十七了都不结婚,是为了他?”
“妈,什么戏子,我爱豆也是明星,现在明星不一样了——”于礼反驳。
于眠把碗一搁:“我吃好了。”
慢吞吞上楼。以往这会儿她会给小侄女讲个故事,念会儿书,可是今天没有心情。
或者说,这几天都没有心情。
于眠家里不算特别有钱,但她出身高知家庭,爷爷奶奶那辈就是知识分子,父母是教授,家里买个小别墅还是可以的。
二楼阳台有一把摇椅,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坐上去看风景,也因此被于礼笑“真像老学究。”
她闭上眼,听清风的呼吸,闻花架
上的香气。
这些天,于眠把祝凌的信息翻了个遍。
看他被翻出中学时代的黑料,看他十八岁参加选秀,红了一阵又消寂,二十岁一正式出道,从此开始了黑红之路
。
看他死后被曝光的家庭背景,父亲死了,母亲另娶,和家人关系不好,出道后断绝关系。
看他的报道,说他生活不检点,是谁都能上的鸭,靠金主上位才能红,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但是实际上,他的感情史为零。众人都说,从来没看到祝凌和哪个女的走近。
于眠头很疼很疼,父亲上来劝她,说什么别多想,不关她的事,多去接触几个男人,谈谈感情就好了。
她的心也很疼,二十七年单身,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看到张扬的祝凌,看到他的死,看到照片,她才知道。
她也一直没有放下。
早知道……呵,世上没有早知道。
周围依旧嘈杂,她不耐睁眼,对面却怼过来一张漂亮的脸,带着少年气。
四周放着很大声的音乐,吵得人耳朵疼,有人把她压在墙上,拽到黑暗的角落,揪着她的衣领,踮脚凑过来亲。
濡湿的感觉,带着点麻,软绵绵的,还有点甜。
少年目光灼灼,勾着唇笑,痞里痞气的,眼神又格外纯情。
他说:“跟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