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夏清和宋珏明很早就醒了,醒来见两个人都还睡着。夏清想了想,让人去买了一套洗漱用品来,放到病房里,让裴霁醒了好用。
自己和宋珏明一起回了家。
这两天大家神经都紧绷着,一心一意地顾着宋迩,也就没精力分神别的事。现在都好了,回家车上,宋珏明感叹地说:“这位裴教授人真是没的说,对小迩很上心。”
夏清在想事情,而且休息得也不算好,头有点疼,就没搭理他。
宋珏明见她不理人,朝她身边凑了凑,然后自顾自地说:“但有点奇怪啊,裴教授对小迩是不是太上心了,这么长时间,寸步不离地守着,寻常夫妻都未必这样情笃,何况朋友。”
夏清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胜柏。
李胜柏之前和裴霁没打过交道,但一来孙培野和他是同门,他们私底下聊天的时候,难免提及裴霁这位孙培野钟爱的学生,二来,裴霁的名声太大,圈子里没听说过她的,还真没几个。
可这两天看下来,裴教授完全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位像机器人一样理智的免疫学家,倒是很有人间烟火气,从头到尾地守着病人。
他去查房时,裴霁已经起来了,陪护买了早餐来,她吃了几口,宋迩也醒了。宋迩是被疼醒的。
手术切口的剧痛难以忍受,宋迩疼得额角抽搐。
这样的痛意会持续好几天,直到切口上的骨肉慢慢长好。
李胜柏来的时候,裴霁坐在床边,看着宋迩,她没把担忧挂在脸上,甚至连句安慰都没说,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不时地替她擦去疼出来的冷汗,又紧握着宋迩的手,怎么看都是无措着急的样子。
李胜柏很是稀奇,可他到底是外人,不好问什么,查完房,给宋迩开了镇痛,就走了。走到门边,他回头看,只见那位宋小姐也在看裴霁,她们四目相对,好像单单这样看着彼此,就永远都看不够。
李胜柏察觉自己这念头荒诞得很,忙走了。
“教授……”宋迩开口,声音还很虚弱,但比昨晚要好多了。
裴霁看着她。
宋迩笑,又因伤口的痛意皱紧了眉,她一下子忘了本来要说什么的,朝着裴霁低低地抱怨:“好疼啊。”
裴霁的眼神一下子慌乱起来。
宋迩抬了下手,裴霁立刻把她的手握住,然后看着宋迩。
宋迩疼得眼睛发红,快哭出来的样子,对着裴霁撒娇,像只娇气的小猫:“好疼教授。”
裴霁飞快地在大脑里闪过术后疼痛的应对办法,但无一不是借助药物。倒是有厉害的镇痛药能让病人马上就不疼,但那些厉害的镇痛药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会造成上瘾,不能给宋迩用。
“你是不是在想,手术后当然会疼,这只小猫好娇气?”宋迩疼得浑身都是冷汗,只能借助和裴霁说话来她分散注意。
裴霁说:“我没有。”
“你有。”宋迩不太讲道理的样子。
裴霁就不跟她争论了,只是看着她。
明明是很平静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神色,可宋迩却觉得她的教授很委屈,她弯了下唇角,一面却是疼得唇色白得像纸。
“说不出话了吧,肯定就有。”宋迩坚持地说道,声音很微弱,可她分明是在笑的,看向裴霁的眼睛里也有着点点的光。
裴霁看着她,觉得她好不讲道理,冤枉她。
“但你有补偿的办法哦。”宋迩接着说。
裴霁觉得被冤枉了,很委屈,但宋迩说有补偿的办法,她还是认真地听。
宋迩看着她,笑着说:“教授亲亲,就不疼了。”
裴霁愣了一下,宋迩在她开口说出不解风情的直男式发言前,用指尖轻轻地挠了挠教授的手心,软软地撒娇:“好疼啊,教授亲一下嘛,帮帮我。”
手心痒痒的,麻麻的。裴霁看着宋迩,宋迩的脸色和唇色都惨白,却还是努力地微笑,她的眼中满是期待。
裴霁不知怎么就被蛊惑了。她低下头,捧着宋迩的手,在她左手中指的指节上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
碰到的那瞬间,裴霁察觉宋迩的手颤了一下,她抬头看去,看到宋迩还没来得及掩饰的紧张。
裴霁也莫名地紧张了一下,宋迩的手在她手里都像变得滚烫起来,她忙松开了。
宋迩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努力地显出轻松的样子,说:“教授好棒,亲一亲就真的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