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听得心烦意乱,“得,你爱点灯就点灯吧。反正不出三日王综就要被放出来,到时候你们一家回南京,咱们也难得再见面了,眼不见心不烦,爱咋咋地吧。”
果然入李逸所说,过了两日,朝廷公布了对徐敏中鬻题案的处理结果。徐敏中调任南京礼部尚书,明眼人都能看出,徐敏中失了圣心,这是被发配到南京养老。谢斌的进士被革除,至于王综,奇迹般的全身而退。
俞氏欢喜地双手合十,“佛祖保佑,祖宗保佑,你哥哥总算是逢凶化吉了。”她连忙派人去杜氏娘家接杜氏回来,两人女人相拥而泣。
王琼姿劝道:“娘与嫂子快别哭了,纯儿与李贵已经去诏狱接大哥,大哥很快就要回来了,咱们该开心才对。”
太阳快落山时,李贵驾车回来,王纯率先跳下去马车,往屋里冲,“大哥回来啦!”
王综随后走进来,先拜见继母,杜氏眼里含泪望着他。俞氏让他们小夫妻先回房梳洗更衣,然后才对女儿说:“你大哥憔悴了不少,两颊都凹了,看来那诏狱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阿弥陀佛,幸好出来了。”
俞氏这次算是吓破了胆子,“咱们家也不是非要儿孙去考科举入仕途,以前我还逼着纯儿读书,以后参加科举,以后随他去吧。”
王纯欢呼一声,直接跳起来:“娘,我以后可以不用上学了!”
“你想得美!”王琼姿按住他的肩膀,打趣道,“前些日子,你是怎么说的,要让我做一甲进士的姐姐,这么快就忘了?”
王纯:“娘说不用读书了啊。”
“娘的意思是以后是否走仕途随便你,不是让你不用读书了,读书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书还是要读的。”
俞氏颔首:“为娘就是这个意思。”
王综回屋更衣梳洗后,又来了俞氏房里,道:“谢贤弟与我同时被放出来,他与崔家退婚,无处可去。我邀他来家里住,他深觉有愧,给拒绝了,现在暂时安置在客栈。”
谢斌是受害者,但要不是他识人不明,又疏忽大意,留下了徐敏中批阅的题卷,事情不会闹到这么大。王家的人对他心里都有了隔阂,不可能再如往常一样对待他。
杜氏服侍丈夫更衣时,看见丈夫身上的伤痕,更加怨恨谢斌,当下就说:“他连累了别人,想来也没脸再来我们家。”
王综皱眉,叹道:“谢贤弟有错,但冒文才此人最可恨。”
王琼姿也不愿意再跟谢斌扯上什么关系,于是道:“大哥不如送他五十两银子做盘缠,有了银两,他可以回老家,安心读书准备来年春闱。”
俞氏也连连说:“琼儿说得对。”谢斌回了家乡,此事也能尽快消散。
谢斌得了王综赠与的五十两银子,再三感谢,次日就离开了京城。只是可怜了崔小姐,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崔夫人请王琼姿过府劝劝她。
崔小姐的闺房门关得紧紧地,两个看着很壮实的婆子守在门口,只有每日送饭时,才开门。
王琼姿进了屋,就看见崔小姐躺在床上,蓬头垢面,脸上还淌着泪,目光呆呆地望着帐子顶。
“燕玉。”王琼姿坐到她身边,轻轻喊了她一声。
崔小姐眼珠子转了转,才说:“王姐姐,你来啦。”
王琼姿道:“谢斌被放出来了,昨日已经离开了京城。”
对于这对苦命的小鸳鸯,王琼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失恋人的活儿她也不太在行,只希望崔小姐能自己能想通。
崔小姐喃喃道:“谢斌哥哥是冤枉的,就算没了进士的名头,可是三年后他还能再考,我愿意等他,爹娘为什么一定要退婚,我不要退婚。”
王琼姿直言道:“是谢斌主动退婚的。”
崔小姐一听她这话,揪着床单,嚎啕大哭,“他凭什么要退婚,凭什么啊,我还没同意,我是愿意跟他共患难呀!”
谢斌退亲,虽然也难过,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难过也有限。崔小姐闺阁女子,每天没什么事做,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谢斌身上,乍然听到退婚的消息,当然难过的要命。
王琼姿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好好哭一场,以后别再哭啦,事情已成定局,咱们无法改变,你生下来不是为了个谢斌糟蹋自己的,要好好爱惜自己。”
等崔小姐哭够了,王琼姿让她的侍女服侍她梳洗打扮。崔小姐狠狠哭过一会后,想没想通不知道,不过有了胃口吃饭,慢慢喝着小米粥。
王琼姿看她情绪平静了,打算告辞。这时崔府的一个小丫头领着小英过来,她惊讶道:“小英,你怎么来了?”
小英额头上都是汗珠,气喘吁吁,脸色不太好看地说:“小姐,夫人让我唤您回家,家里来了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