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容舟姐的兄长”
小六面色一瞬间轻松下来了,看着伤痛不已的男子,小六微微抬头又是道“你说的妹妹她是不是还带着一个侍女么,然后身上还有这么一块玉佩”
昏黄烛火之下,小六从怀中取出一面玉佩来,那块水头极好的玉佩还在少年的手中飘荡着穗子。
同是云雷腾飞,而“舟”字荡漾其间。
华容瑨死死的盯着那块玉佩,好半晌都没动。
“这玉佩怎么在你这处”
这还是他父王在世时特意寻了精巧的玉器匠人为家中的几个弟兄姐妹打磨的,每个人都拥有了一块,其中每个人上头的纹饰都是这相同的云雷,而刻的字取自各自名字的最后一字。
比如他的“瑨”字,他二弟的“琅”字,舟舟的“舟”字
见此,华容瑨不自觉的探到自己的腰边,在那儿他悬挂着一面刻着“瑨”字的玉佩。
两相对比,这就是舟舟的玉佩;既然舟舟的玉佩在,那舟舟的人是不是也在这附近
华容瑨大喜。
小六已经对他稍稍减了几分抵制,但还是微眯着眼角打量他“这是容舟姐姐她留下来的。”
想到什么,小六看向华容瑨的目光不再是友好“容舟姐姐说她带着侍女从家中逃了出来,莫不是就是你们家对容舟姐姐不好,现在还想将容舟姐姐捉回去”
“不是我只是来寻我妹妹而已,不是捉她回去”
华容瑨好不容易有了容舟的消息,此刻努力的想平复自己的喜悦之情,糙舌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可见他的一颗心都是揪着的“小兄弟,你能告诉我舟舟她现在在何处么”
小六闷了一声。
容舟姐姐一看就不是北渊的人,除却北渊便是只剩下崇朝
所以现在这兄妹二人都是崇朝来的。
从崇朝跑到北渊,容舟姐姐的家里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只是容舟姐姐被县军给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会带向何处,所以北渊这么大的地方又该去哪里寻她呢
小六摇了摇头“容舟姐姐半个月前刚刚从这里被县军抓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这是被谁带走了”
华容瑨心间一凉,舟舟不是应该和顾罹尘在一起吗怎么会被别人给抓走了
等华容瑨反应过来,少年嘴中的一个词又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华容瑨皱头已经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小兄弟,你刚刚说的县军是什么我们崇朝各州的民兵往下划分,怎么还会有县军这种分法”
小六
对这对兄妹他实在是太无奈了,都能从崇朝来了北渊,路上就没有遇到关卡的核查么
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六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这个简单却难以让华容瑨接受的事实
“你现在已经在北渊了,并非崇朝。”
“你说什么我现在在北渊”
华容瑨一口气差点没上上来,胸腔鸣起,心潮涌动。
小六最后还是没有赶走这人,甚至是二人还商量着要去一趟北渊的都城冕京。
“你当真是确定容舟姐姐是在冕京里面么”
北渊地势广阔,虽说不及崇朝来的辽阔的,但是底下的郡县数目不算是少,若是当真要寻一个人,哪里就能这么简单。
但是华容瑨打定了注意要去北渊的都城。
华容瑨身上的岁银到了北渊以后基本上就是用不了的,除非是到了大的郡城当中找了专门的地方换成北渊的货币,但是这么一来一回还是要耽误了不少时候。
华容瑨干脆是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几支女子的珠钗又是拜托了小六去典当了。
“这是你给容舟姐姐准备的么”
小六看着手中不凡的珠钗,心里有些撼动。
“本是给她做及笄礼物的,但是她现在人不知去向。”
珠钗上还带着红色的血迹,小六就着白日里的光瞧去,珠钗虽是耀眼,但是做工却不是很精致,他本就是唱戏的,在台上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要扮作青衣,这女子佩饰他也万分的了解。
“这是你自己给容舟姐姐做的”
不然无法解释这拙略的做工了。
“是给她的。”
华容瑨心间也是万分的不舍,但是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这些都是他在暗室之中做的。
他知道容舟打小就喜欢花儿,便是取了府上最好的玉石为她准备了不同的珠钗。
本是想着可以去安都送于他,最后到是没想到连个人都没见到。
小六不多做言语,接过珠钗就去换了银币。
整整是换了一路的盘缠。
置办马车还有一路上所需的物件,他们赶路赶得急切,每到一处驿站还是须得换了新马,这些都需要花银子。
小六在心间已经知道华容舟家室不俗,但是看到他兄长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又是恨的咬牙。
容舟姐姐也不知道出自崇朝哪户人家之中。
每换了一家驿站,他们都主动问着都城冕京里头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最后都是无甚成效。
二人一路北上。
等到了冕京,小六又是不知从何得来的两身侍卫的衣服。
一下子扔了过来,小六面上带喜,催促着他快些换上“我得了消息,宫里马上要办了宴会,据说还是女子的及笄礼,我猜想容舟姐就在宫里头,今晚我们今晚跟着我找好的人入宫”
华容瑨心间一紧,看着手上的衣服,一咬牙便是换了起来。
看着他颇为麻烦的把衣服换好,小六看着他的腿又是叮嘱不停“到时候入了宫斗时候,你可得注意着些你的腿别给漏了陷”
越是逼近华容舟的生日,顾罹尘越发的谨慎,反复确认,就怕是届时还出了纰漏。
果真细细查探下来,还是发现了不该是出现在这处的人。
小屋里。
顾罹尘看着被死死捆束的华容瑨,还有和他一起穿着侍卫衣衫的瘦削少年,眼中寒芒四起,口吐不快“平南王这腿可当真是厉害,都是这般伤断了还能从上京来了冕京”
“舟舟在哪”
“舟舟在哪与你无关。”
听出了顾罹尘语气中的嘲讽,华容瑨回之以冷笑“舟舟为何在北渊她可是崇朝的县主你可是崇朝的大将军,就是这般的将舟舟拐来了北渊,你作何居心”
“崇朝的县主,被颢景帝册封的县主”顾罹尘不免是觉得好笑“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不是你们昔日那般对待舟舟,舟舟会走到这么一步”
“不论你说什么,我要见舟舟”华容瑨目光坚定,“舟舟见了我一定会是原谅我”
“凭什么你还以为在北渊还能同崇朝一般在这里,你若是死了都无人会给你收尸。”
不管他的嘲笑,华容瑨回道“就凭我我是舟舟的大哥”
顾罹尘当真是觉这话刺耳”既然如此,你且瞧着舟舟今日会该多么的光彩,而你,不配做舟舟的兄长”
不跳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若这般,就让华容瑨看看他们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也是彻底让他死了心。
凛冬早就依然侵占了整个平南王府,自打华容琅出了事故以外便,朝中不少官员都前来慰问。
但都是做做面上的样子,实际上不都还是嘲讽着他这辈子不过都是废了去。
官员来来往往,甚至是宫里的大公公都特意前来,乌泱泱的一群人,还带着上好的药材。
华容琅的屋子里不甚整洁,博古架上架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半块分不清是何物的木头,已经被火然燃烧成黑黢黢的一大块。
焚香的香炉正在吐着熏烟,浓烈的花香让喜公公忍不住鼻翼一动,险些就是在此处失仪了。
但是看到床榻之上的华容琅,喜公公面上浮现一抹痛意,浮尘落在臂腕之间,指着他身后一排的珍稀药材“陛下在宫里知晓了二公子身上发生的伤了,只觉得万分的痛惜,特意让杂家从宫里带了御医前来给二公子救治”
华容琅靠着床榻,那双琉璃目很是残冷。
若是不侧过头来,喜公公还敢看他那张苍白瘦削的面庞,但是一等到华容琅侧过头来,喜公公险些浮尘都没有握住。
白净的脸一半是顺滑的,而另外一半上头已经看不清原先的肤色了,小半巴掌的伤疤落在上头,一直到耳尖。
不,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耳尖了
一半清朗温润,一半恶臭萦绕。
因为华容琅脸上的疤痕还是新疤,现在上面的黑糊还微微沁着血。
喜公公这才知晓这屋子里厚重的焚香气味是在做什么了,原来是为了遮掩着微微糊了的味道,还混杂着血的味道,着实让人觉得不爽利。
“此外杂家传陛下口谕,二公子居家休憩,朝堂之中的事也是都交由其他人来办怕是二公子一人独处,陛下还将五公子从宫里送了回来,以后就在府上陪着二公子眼前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二公子您且在御医瞧过以后,在王府里头好好休息一番吧。”
听闻喜公公说了这么多的话,华容琅琉璃目中泛起嘲讽的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