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大地,皎月悬挂夜空,周遭一片静谧。
“救命啊!救……命……啊!”
江雨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厉的哭喊声从干涩的喉咙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身后杀手急促的追赶声。
这场竭尽全力挣脱追杀的逃亡已经持续了两刻钟,江雨凝两眼发黑,头发凌乱,衣衫浸氵显,踉踉跄跄的,随时要倒地。
突然,身后追赶她的脚步声消失了,她来不及回头看,仿佛抓到了生的希望,继续咬紧牙关,拼命拖着沉得要抬不起来的双腿跌跌撞撞向前跑。
可她定睛一看,瞬间万念俱灰。
原来杀手把她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她已经无路可退。
“可他娘的累死老子了,要早知道你这贱婢这么能跑,老子就不贪那几两银子多找个帮手来。”说完,杀手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耳边传来的咒骂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江雨凝绝望地放弃挣扎,拖着这具跑得骨头要散架的身体转过身,声音微颤:
“临死之前,我能知道指使你杀我的人是谁吗?”
“人都要死了,问这做甚!”杀手快步逼近她,语气不耐烦。
“就是因为我要死了,也让我死个明白……”
江雨凝话还没说完,就被杀手掐住脖子,窒息感席卷而来。
“当朝太子。”杀手冷冰冰吐出四个字,不想听她废话,准备速战速决,左手掐着她脖颈,右手在腰间拔出匕首。
江雨凝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真是讽刺,看小说时一直纠结的问题竟然让她亲自经历才得到了答案。
半个时辰前,她发现她穿到了昨晚熬夜看的小说《腹黑太子的娇宠日常》里,成了书里和她同名同姓的女炮灰。
原主的生母是丞相府丫环上位的小妾,生下她时因为难产大出血撒手人寰,府中从上到下都看不起她这个庶女。后来她被太子和丞相当作棋子嫁给大反派澈王景湛做奸细,但是在新婚夜惨死。
原书作者对她的死寥寥几笔带过,没有说具体死因,只是通过这件事,将太子和景湛暗中较劲时剑拔弩张的气焰摆到了明面上来。
好死不死,江雨凝穿来的时候正是新婚夜,为了保命,她从澈王府逃了出来。
原以为她能改变这个人物的命运,没想到只是把死亡地点从澈王府转移到了死胡同而已。
看来,炮灰就是炮灰,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安静接受死亡的到来。
突然,随着“嗖”的一声,钳制在江雨凝脖颈的力道松开了,耳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看清情形后吓得浑身一僵。
杀手已经不省人事,箭从他身侧一端穿到另一端,血流了一地。
箭法精准,方位奇特,想必放箭之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江雨凝四肢僵硬,下意识望去,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袍的男人端坐在马上,因着暮色,看不清他的面容。
“还不过来?”男人嗓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情绪。
刚从地狱边缘爬出来,江雨凝还没缓过心神,一时怔仲,不知对面是敌是友,脱口而出:“你是?”
见她不动,男人下马,向她走来。
许是他身材颀长,气场强大,带给江雨凝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手心紧张得出了汗,身子不自觉往后退,贴上冰凉的墙壁。
随着他越来越近,江雨凝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刻,挺鼻薄唇,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时漆黑如墨。
“因为孤失忆,你就要逃走么?爱妃。”后面俩字咬得极重。
爱妃?这人就是今天她嫁的大反派澈王殿下景湛?江雨凝瞪大了眼睛。
“孤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爱妃生气才走的,对不对?”他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眸直视着她,颇有几分诱哄的意味。
“你……哦不对,王爷真的失忆了?”江雨凝不信,原书里可没有写。
下一秒,她的手上传来了粗糙冰凉的触感。
“嗯。以免有人借机生事,希望爱妃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景湛牵着她往回走。
江雨凝不可置信地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甚觉古怪。
原书里的景湛今年二十岁,是大禾朝大皇子,清冷寡欲,不近女色,一心只为复仇。纵然他捷战归来,京城里各色女眷排了数百里相迎,他也未曾看过他们一眼。如今竟然牵起了她的手?
倘若真如他所说,他向所有人隐瞒了失忆这件事,作者觉得没必要才没写,可为何他之后还要步步为营地复仇呢?
“失忆之前的事孤已经问了侍从,但是孤和爱妃的事只有爱妃知道。”像是洞悉了她心中所想,景湛继续说道,“爱妃经常出现在孤梦里,孤猜测我们感情不浅,是不是?”
江雨凝正仔细琢磨他这番话,冷不防和他视线相撞,对上那双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般的眸子。
“是。”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她愣愣点头。
原书里景湛和太子都是心思深不可测之人,所以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江雨凝认为现在不能过早定论,只是接下来她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以免惹祸端。
两人来到马旁,景湛轻跃上马,伸手一捞,将刚艰难踩上马鞍的江雨凝抱上马,执缰驱马时将其虚环在怀。
陌生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她面庞不由得微微发烫,害羞又不自在。
而这份害羞,一直蔓延到澈王府明轩阁。
原因是从宫里过来负责婚事的嬷嬷念叨着一定要将成亲形式走完整,否则不吉利。
紫檀束腰雕花八仙桌上,放置了刻着龙凤呈祥的红蜡烛,烛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