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第二日,穆子契就着手办理了柳英改名之事,先是让管家去了趟京都府衙管理人口户籍档案的部门,不到半日的工夫就办好了,再之后就是去了安国公柳景沐那里知会了一声,如今他是柳氏一族的族长,不过是件改名的小事,柳景沐自是无有不应的,当即就派人去扬州老家那边,修改柳英在族谱上的名字。
自此之后,柳英就正式更名为柳荫,过几日宗正寺的皇家玉蝶上,入的也将是柳荫的名字。
大婚之后,按例穆子契有十五日的婚假,在此期间,不用上朝。当然,以穆子契的性子,原本也就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主儿。除了那些个言官时不时骂上几句外,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连着好几日,穆子契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陪着柳荫,晨起也未见出去,倒是柳荫,日日忙着跟管家学习如何管账,打理王府事务,偶尔会忽略了他,惹得他十分不满。
到了第五日,王府突然迎来一位客人。
当时柳荫正和穆子契在书房里头手把手的练字,常靖忽然在门口禀报,“王爷,户部员外郎陆芝明大人求见。”
柳荫和穆子契都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门关着,只隐约看见常靖站在外面欣长的影子。
“让他进来。”
听见穆子契这样说,柳荫搁下笔道“那我先出去吧。”
穆子契却道“不用,你坐着,继续练。”
柳荫平时抄写佛经,一贯用的簪花小楷,而穆子契写的却是行书,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的,甚是好看,便央着他教她,刚学了一早上。
不一会儿,陆芝明疾步匆匆地进来,依旧穿着一身绿色官袍,头戴乌纱,神色间似乎十分焦急,一进门,未及参拜穆子契就开口说道“王爷,不好了,今日早朝,以尚书右仆射费冠成为首的吏部、兵部、工部、左威卫将军等十几名朝臣联名上书,请求陛下立二皇子为太子”
陆芝明喘着气说了一通,话到一半,忽然发现书房内还有一人,柳荫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笔,睁着一双圆圆地杏眼定定地瞧着他。
陆芝明楞了一瞬,反应过来,看着穆子契,“王爷,这”
“无妨”
穆子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陆芝明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起方才莽撞没有行礼,此时便后退一步,躬身对着穆子契和柳荫行礼。
穆子契挥了挥手,示意陆芝明起来,然后说道“看样子,孤王这个皇弟,是想乘孤王不上朝的时候惹事情啊。”状甚散漫,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这些日子您不在朝中,柳大人又忙着科考之事,这朝堂之上,都快成了二皇子他们的一家之地了,再这样下去,曹大人他们可就要挡不住了”
柳荫本来胡乱写着字,听到陆芝明说柳大人,顿时停了笔,如今朝中的柳大人,除了她父亲柳景淼还有能有谁难道他已经选择站在了穆子契这边可父亲一向是不涉党争的呀。哪怕是她嫁给了穆子契,也未见他对此事发表过态度。
陆芝明又说,“还请王爷及早上朝,压一压二皇子他们的气势。”
穆子契闻言眉头拧了一下,转头看向柳荫,柳荫冲他柔和一笑,说“王爷不必顾忌妾身,大事要紧。”
他同长孙贵妃和二皇子一派势同水火,若是让他们上位,以后这雍亲王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柳荫万不可在这种时候拖他的后腿。
得到柳荫的赞同,穆子契点点头,同陆芝明道“好,明日本王便上朝,你且先回去吧。”
得了穆子契的承诺,陆芝明大大地松了口气,放心离去。
陆芝明走后,柳荫问穆子契,“父亲是打算帮你了吗”
穆子契答“没有。”
柳荫疑惑,“那你们刚才说”
“柳景淼那只老狐狸谁都不帮,翻来覆去就一句话陛下如今春秋正盛,不宜早立储君。”
穆子契学着柳景淼的样子,复述了那句话,然后在柳荫略带寒意的目光中,会过意来,假装咳嗽了一声,讪笑着道“不是,我是说岳父大人”
柳荫抿唇一笑,横了他一眼。继而想起那日在书房中,柳景淼同她说过的话,他说雍亲王绝非池中物由此可见他内心是站在穆子契这边的。目前这种情况,二皇子如此势大,他劝皇帝不立太子,就是对雍亲王府最大的帮助。
“你放心,父亲连女儿都嫁给你了,日后自然是帮你的。而且”柳英手中拿着笔,将笔头抵在下巴上,想了想,道“我觉得二皇子想要争夺太子之位,并没有那么容易。”
穆子契“哦”了一声,眉宇微扬,饶有兴致地问“何以见得”
柳荫“关键在于父皇的态度二皇子虽然得父皇器重,这些年来在朝中培植党羽无数,看似风头极盛,但其实,父皇并不想立他为太子,至少目前还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