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长孙贵妃派杨景芝过来的当天,穆子契就要将人遣送回去,可周管家说这历来是皇室的规矩,如果这时候把人送回去了,宫里头会认为是他对这个宫女不满意,还会送另外的宫女过来,而且下一次很有可能就不是长孙贵妃,而是太后娘娘选了人送过来,那到时候处理起来,只怕更麻烦。穆子契便让周管家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她,连面都没见过,又何谈教导房事
然而这事在外人看来,这杨景芝进了雍亲王府的门,自然就是雍亲王府的人,怎么都是该给个名分的。
这名分,柳荫也是打算给的。
可穆子契偏不这样,他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冲着外头高声叫了一句“来人”,常靖便应声走了进来,穆子契当即命令道“去,去把静怡院的那个”他气得一时间杨景芝姓什么叫什么都想不起来,看了一眼柳荫,似乎想问,但立刻又转开了头不敢问,只是含糊着说“把她给我轰出去。”
常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没有丝毫犹豫,就拱手领命,朗声答“是”。
柳荫此时方回过神来,慌忙起身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她是宫里头来的,就这样轰出去,怎么像话”
她自己先前误会他,发脾气在先,此时见穆子契动怒,少不得软了声气儿哄着他道“王爷若是不喜欢她,就让她在静怡院里头待着,从此不见也就是了。没必要闹出如此动静,让人看了笑话。”
杨景芝到底是宫里头来的,在她身上代表着的是大宣朝百年以来的规矩传统,只要她在雍亲王府里头待着,受不受宠,无人理会,更无人敢管,可若是就这样被赶出去,外头的说法可就不一样了。
可穆子契却道“不行,雍亲王府的米,凭什么养棠华宫的人”
他已然是将这笔账记住了棠华宫长孙贵妃头上,喝令常靖“还不快去。”
“等一下”
常靖刚想转身,却被柳荫叫住,柳荫上前,走到穆子契身边,叫了一声“王爷”还想劝他,穆子契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退让了一步“好吧,既然不能赶出去,那就将她送回棠华宫去。”
这一下,倒是常靖犹豫了,“王爷,这个时候,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
穆子契道“那就拿孤王的令牌去,叩开宫门。”
他有太后懿旨,随时都可以进宫。
可就为了这事,就拿着令牌强行叩开宫门,这也未免太
柳荫唯有摇头苦笑的份
也怪她自己,没有了解清楚事实真相,就妄下判断,冤枉了他。只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穆子契竟然没碰过杨景芝
常靖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屋外就响起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嚎声,在夏风中飘荡,隐隐传进了畅春阁内。
“我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人,你们胆敢这样对我是不是王妃让你们这么做的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王爷”拉扯中,杨景芝伸长了脖子朝畅春阁的方向喊。
畅春阁内,起先穆子契还强忍着,往柳荫碗里头夹菜,说“别理她,吃饭。”可最后实在架不住杨景芝的一再嘶喊,听得烦了,忍不住再度拍了筷子,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去,对着院外头的常靖骂道“常靖,让你赶个女人而已,怎么磨蹭这么半天”
常靖忙拱手低头认错,“王爷恕罪。”
那杨景芝看见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玄色华服男子走出来,便知他就是雍亲王,忙挣扎着向他央告“王爷,王爷奴婢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我”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衣衫凌乱,酥肩半露,虽然狼狈,可模样娇俏可怜,自有一股惹人怜惜的风韵,然穆子契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常靖命人继续拖着她往外走,杨景芝见状,此时哭声中才多了几分真真切切地恐惧和慌乱,忙不迭求饶“王爷王爷您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柳荫跟在穆子契身后走出畅春阁,杨景芝看见她,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奋力挣开众人的束缚,朝柳荫跑去,但在半道上,又被那几个押送她的力大无穷的婆子给摁在了地上,她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哭了一脸的鼻涕眼泪,此时已然风韵全无,她哭着央求柳荫,“王妃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若是这样回去,这辈子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你若再多说一句,孤王就真让人没脸见人”
穆子契阴狠狠地威胁地上的女人,他口中的没脸见人,跟杨景芝自己口中的没脸见人,意义可不一样。
杨景芝自然也听明白了,当真不敢再言语,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柳荫,祈求她能够发发善心,救自己一命。
柳荫朝前迈了两步,紫鹊拉住她,忧心地叫了一声“王妃”柳荫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推开紫鹊的手,朝杨景芝走去,走到她面前,杨景芝费力地昂着头,睁着一双恐惧又满含期待的眸子看着她柳荫,柳荫低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站起来,收拾收拾,齐齐整整地,自个儿走出去,或许你还能全些面子。”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也不想说什么,在她的观念里,爱情和婚姻都是容不得第三者插足的,如果这个杨景芝安安分分地一直待在静怡院,或许她还会迫于封建礼教的束缚和压力,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在雍亲王府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可她显然是个不省事的,就在刚刚那样的当口,她竟然还想着勾引穆子契,企图获得他的怜惜这样的女人,她如何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