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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福紧跟在汪德海身后,他每朝自己眯着眼睛笑一下,他就跟着笑回去,盼着他待会儿能给方枝儿求情。
两人一路走到崇华殿时,才过午时。
李御刚从泗水亭绕了一圈回来,宫女提着釉青瓷壶,倒了杯温水奉到她手中。
沐风掀开珠帘,走到她身旁道:“长公主,汪内侍有事求见!”
“是陛下那里出了什么事吗?”李御慌得一下子从凳上起身。
沐风忙禀道:“汪内侍神色轻松,陛下应是无事!”
“那就好!”李御蜷起的手指微微放松,她重新坐回到圆木凳上,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子,才道:“让他进来吧!”
“是。”
汪德海走到殿内,暖炉烧得正热,他带余福磕头跪在地上道:“老奴今日过来这儿,是想向您请罪!长公主的帕子方才被这小宦官给洗坏了!早知如此,奴就应该自己亲自动手,而不是交到这等粗笨之人手上!”
余福跪在地上,懵然望着他。
李御走到他身边,腰若纨素,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叫什么名字?”
“余、余福……”他声音都在发颤,有些后悔自己跟着汪德海过来,抖声道:“小人不是……故意的!”
“你紧张什么?只是块帕子而已,我又不会怪你!”李御见这小太监紧张地都结巴了,也不忍心再罚他了。
她侧头问汪德海,“陛下可午歇了?”
汪德海颔首点头,“您一走,圣上便听长公主的嘱咐,早早回寝殿歇息了。”
李御很是满意,秀昳的眉目都沾上笑意,她道:“汪内侍伺候陛下辛苦了,待陛下身体安康,你必少不了重赏!”
汪德海道:“奴现在只盼着陛下能早日恢复记忆,重回朝堂亲政!”
他对赵璟向来忠心,她是知道的。
他之所愿,亦是她所望。
汪德海见李御面带倦色,似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便十分有眼色地带着余福告退。
余福同他离开荣华殿后,每走一步路都保持离汪德海隔三尺远,汪德海发现余福是在躲着自己后,便停住脚步不走了。
“内侍,您怎么不走了?”余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随他站在原地。
汪德海主动朝他走过去,余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问:“你怕我?”
余福猛摇头。
汪德海用拂尘往他肩上拍了拍,冷下声音:“这次算你运气好,以后若再给那小蹄子求情,莫怪我不顾念同乡情分,将你赶出福宁殿!”
“是。”余福低头,脚步沉缓地跟在他后面,一句话不敢多言。
汪德海回福宁殿不久,就有人来报江淮、柳禹已经进宫了,汪德海差人将这消息递给李御,便走到寝殿去唤赵璟起身。
赵璟还在梦中沉睡,听到有人在喊他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半撑着手臂问:“是御姐姐过来了吗?”
他答:“不是,是柳太傅进宫为陛下授课了。”
柳禹前些年便已致仕,为让赵璟有从前的印象,汪德海仍称他为太傅。
这次柳禹进宫,是受舒王所托。柳禹现在年纪大了,走路都要柱鸠杖才能行走,为方便他再次给赵璟授课,宫中特意给他派了一辆马车。
汪德海走到鎏金蟠龙架上取了件外裳,再掀开床帐时,赵璟又趴回到床上躺着了,他将帷帐挂到金钩上,微用力推赵璟肩膀:“陛下,您可别赖床了!若是到时昭宁长公主都到文思斋见柳太傅,您还未在场的话,她定知道您是在偷懒,不想听学……”
赵璟忽然睁开眼睛,惊道:“你说她也会去?”
汪德海顿了一下,回道:“长公主应该是会去的!”
“你不早说!”赵璟腾地立刻从床上起身,他从汪德海手上接过外裳披在身上,用手随意摸了摸,发髻有些松散。
汪德海将他的墨发放下,重新用玉簪固稳,又给他腰间挂上和田玉腾龙挂佩,显得赵璟身形欣长,风姿俊秀。
授课的地方是在文思斋,距福宁殿千米远,人走得快的话半柱香的时间便能到。虽如此,汪德海也没耽误一刻功夫,他让人将笔墨纸砚装到佩袋里,急匆匆地带赵璟坐上龙辇往文思斋赶去。
而柳禹此时已到斋中,他佝偻着身子,柱着鸠杖一步步坐到讲台坐下,见赵璟的位置是空的,砰地将书掷到桌上,沉声问:“他可是又想逃学了?”
“太傅息怒!”江淮从座上坐起,宽松的白袍拂到桌上的宣纸,他正想为赵璟寻说辞,赵璟脚踩黑金龙靴跑到了门口。
“拿戒尺来!”柳禹暼了身后的宫人一眼,让他将戒尺递过来,柱着鸠杖一步步走向赵璟。
“――你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