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开始解衣袍上的盘扣,李御慌得迅速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
“你先别脱!”李御死死拽住他,不让他再动手。
他一脸疑惑,“为什么?你以前都给我换过裤子的,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他就是一个小屁孩,身上没什么看处,她还以为他是他的亲弟弟,除了没有给他喂过奶,什么事没给他做过!
可现在他是一个大男人,她又不是他的妃嫔,怎么能给他更衣?
偏他一脸坦然,不知所谓的模样,以为她给他换裤子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李御玉脸微红,咳了一声:“阿璟,你我现在得避嫌,更衣这事还是让别人来做为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人去找汪德海或者叫个小宦官进来给你换,如何?”
“可我身上难受,现在就想换!”他跺了一下脚,表示十分不满。
她将目光投向庄文浩,犹豫了一下:“……要不然让庄太医给你换?”
庄太医:“……”
赵璟:“……”
汪德海不清楚,他就是去御膳房传膳的功夫,为何他回来后赵璟的脸色就一直臭臭的,他嫌这嫌那,最后又嫌弃到他头上。
他私下找宫人盘问,这才知是新来的小宫女方枝儿坏心眼地把药撒到陛下身上,陛下的脸色便一直未好过。
汪德海有些心累,他才将干净的锦被盖在赵璟身上不久,赵璟一把又给它扯了下来,他叹了声气,不厌其烦地给他重新盖上,边道:“陛下该午歇了。”
赵璟抿唇,伸手朝他讨东西:“你把御姐姐的帕子拿出来?”
他愣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罗帕,边角上绣着的海棠花都被他给放皱了,汪德海讪讪道:“小人这就去给长公主洗帕子,到时完完整整地送到她手上。”
“不用!反正我现在睡不着,你把它给我,我给御姐姐洗好了!”赵璟从他手里夺过帕子,催促他去端盆水过来。
汪德海怔了一下,才去到殿外让人端一盆水过来,他站在小皇帝身边,觉得赵璟就是兴致来了,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他不好扰他的兴致,只好干巴巴地站在一侧。
赵璟却不自在,他就是想洗个东西而已,一堆人站在他身边,挡了他视线不说,还总怕他又跌着,做什么事都恨不得自己来代劳。
他道:“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恭敬道是,躬身退出殿外,只留汪德海一人挺直身板,搭着拂尘将殿门关上后又回来了。
赵璟侧头斜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回来做什么?你也出去!”
汪德海:“……”
他僵笑着说是,垂眉失落地推开殿门侯在外面,等赵璟唤自己的时候再进去。
外面不比殿里,有热炉烤着随时可以暖手。他把拂尘夹到臂窝里,耸着肩膀将手缩到袖中一阵,就听到赵璟在里面唤他。
“陛下――”
他推开殿门,就见赵璟站在火炉旁,一直盯着上面冒出的白烟,绞着两只手分外心虚:“我刚才不小心把御姐姐的帕子给洗坏了,她要是向你讨帕子,你就说是你洗坏的!”
汪德海微微一窒,原来赵璟唤他过来,是让他过来背锅的。
他没在盆里见着帕子,便在殿里四处扫了一眼,问:“那帕子呢?”
赵璟道:“我烧了。”
汪德海欲言又止,就算他洗坏了帕子也不用把它烧掉啊?
他微弯下腰,将地上的鎏金铜盆抬起来,“陛下交待的事,内臣记住了。庄太医说您每日最好睡上半个时辰,药效才会更好些。您不如回床上躺会儿,说不准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赵璟这次倒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他将脚下的云履脱了,掀开被子躺到里面,“若是御姐姐过来找我,你要把我叫醒!”
“是!”难得汪德海现在才劝上一句,赵璟就肯听他的话。
他欣慰地笑着将鎏金铜盆才抬出去,就有一个小宦官谄谀着朝他跑过来,把盆接过去:“内侍辛苦,倒水这事小的过来做便好!”
汪德海瞧了他一眼,摇头道:“伺候官家是咱家本分,算甚么辛苦事!我记得……方枝儿是你推荐给咱家的吧?”
“是!是!是!”余福点了好几头,讪道:“方枝儿方才就是脚滑,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汪德海轻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倒完水,跟我一起去见长公主一面!”
余福想着莫不是汪公公准备带上自己给方枝儿求情,他当下大喜,迅速地将水倒了,便同汪德海去崇华殿。
赵璟听到殿外没声音了,才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攥着它轻轻闻了闻。
这上面有丝淡淡的馨香,边角绣的海棠花被他攥在手心里,像是无处可躲似地只能绽放在他掌中。
赵璟又嗅了嗅,才将它藏到枕套里,再缓缓闭上眼睛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