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地将绣篮掷到桌上,“娘,您能不能别总唠叨这些话!您要是觉得我是赔钱货,我现在就离家出门。”
她一直在七绣坊接绣活,不怕走了养不活自己,可王氏却不同,没了柳沁儿扶持这个家,王氏连生计都成问题。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王氏瞬间慌了,她连扇自己两个巴掌,让柳沁儿先别计较,同她打起亲情牌。
“娘和你生活了十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管不住嘴,你爹一去,我也变得越来越爱抱怨!可沁儿你当知道,我还是疼你的,要不然今日怎么会为你挡在刘二面前?”
柳沁儿冷笑:“你不过是想将我的清白身子留给陆公子罢了?”
王氏被她戳破心思,只面上尴尬一阵,就迅速调整过来。她轻握住柳沁儿的手,诉说起家里的困难,说只有陆怀不嫌贫爱富,这久一直接济她们。
刘二那个无赖,在她嘴里就是一个蛤蟆。
王氏骂道:“他算什么杂碎玩意?呸!不要脸的狗东西!陆公子与他一个天一个地,他这黑泥休想玷污你这块白玉!
说完,她又夸起柳沁儿:“我在南巷这么多年,没见过那家姑娘有你生得这般漂亮,我看凭你的容貌就是入将军府将军府当个夫人都使得!”
柳沁儿听得目光一动,王氏抓紧机会,继续鼓捣。
在王氏看来,陆怀接二连三地接济她们母女,不就是看中她生的姑娘吗?
柳家的门第是低了些,但又不是那些卖了身的贱民,只要陆怀肯纳了柳沁儿,她又肯在他身上使劲,贵妾之位还是能得到的。
王氏给柳沁儿说了一番又一番大话,听得她逐渐意动,觉着抓住陆怀这棵大树,努力往上攀爬,便能改变自己的身份。
承晖园中,老太君听完一场杂剧,神色就有些困倦,她让管家将钱付了,准备带着李御姐弟回府。
可现在还未到晌午,李御回到府里也无事可做,还不如进宫陪陪赵璟,助他早日恢复记忆。
李御记着赵璟上次还气过林妃将他的傀儡猫给烧了,这次她进宫前便特意去集市选了几个好看的傀儡玩偶送给他。
不出她所料,他见到这些玩意确实开心得不得了,还让殿里的乐师全都退下。
“你召他们过来是想学琴?”她拾起桌上的乐谱,见上面只记载弹琴的基本音调,专供小儿学的,应是汪德海让人寻来的。
她随意拨动一曲蒹葭,清悦的琴音在福宁殿悠悠回响。
赵璟顿时放下手里的傀儡白纹虎,朝她跑过去,说自己记得这首曲子怎么弹。
李御将古琴推过去,让他弹一曲试试,赵璟拨几下音弦,竟用右手就弹出一曲完整的《蒹葭》。
见她惊讶地望着自己,赵璟紧张问:“我没弹错吧?”
李御按住他的肩膀,“没有,你弹得都是对的。这首曲子是我在你六岁时,亲手教你的,你现在会弹这首曲子,是不是想起一些事了?”
他轻轻摇头,“不是。我记得这首曲子是因为自从被你带去樊楼听琴,就总在梦里梦到有人亲教我这首曲子。”
“阿璟,这人就是我!”李御没想到自己那日带他去那儿,还会有这样一件奇事发生。
赵璟拉住她说:“如果你再亲手多教我几首曲子,我是不是也会很快记得。”
“的确有这个可能。”说不准连带他从前的记忆也能勾来来。李御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手把手教他几首简单的曲调,大多都是他三岁以后学的。
他像是回到初学时,李御一松手,他总会忘几个调,除《蒹葭》外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李御后来教得有些累了,没在亲手教她,只让他在福宁殿反复练习蒹葭便可。
汪德海今日听这首曲子,耳朵都要起茧。他慢步走到福宁殿,禀告皇帝太师有事求见。
赵璟停奏古琴,蹙眉问:“他来做什么?”
汪德海答:“为春闱一事而来。”
想到赵璟现在听不懂,他还特意解释用简单的话又解释一遍。
赵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让人将桌上的古琴收了,李御饶去侧殿特意避嫌,走前还特意提醒他不要范启道说什么事他就答应什么,多说此事容后在议便是最好的法子。
春闱大事,关乎朝廷江山社稷,每任皇帝都将它看作重中之重,毕竟若考官一朝看走眼,难免会让几条坏虫混进来,扰乱朝纲,惑乱天下!
若不出她所料,范启道今日应是为推选科举考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