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渚山。
历经五六日的时间,茶园后山的地道终于完全挖好,赵达跟随主上一步步踏入,直觉不可思议。
他起初十分不解,主上为何要千里迢迢来买这废弃茶园,且买下之后,还命人严密看守,又叫了许多人来这在后山敲敲挖挖。
他这些日子也被安排在山前,并不知山后鼓捣些什么,直到现在踩在这密道里,才有了一丝顿悟。
——看这密道的砖石,明显已有些年代,并不是此次新建,所以说,莫非这山下原来有一座宝库?
这样想着,他们已经走到密道尽头。
面前是一座石门,此时正紧紧关闭着门扇,门的左右两旁各立着一只类似猛虎的石兽,俱是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这可要怎么进去?莫非有什么机簧?
赵达正想问,却见主上拿出了两块宝石,一块为翠绿的翡翠,另一块则是朱红的光珠。
赵达认得这两块宝石,那块翡翠乃是先前武王世子冠上所用,是主上在汴京宫中箭赛中留下的;另一块,则来自前北狄王参臧的王冠,乃老王爷在世时亲手所射。
料想这两块都应是天价之宝,然他却眼睁睁的看见主上将其分别投进了那两只石兽的口中,而须臾过后,只听低低一阵轰鸣,那石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顿时一阵尘烟散起,众人赶忙捂紧口鼻,而待尘烟散去,他们才敢走入石门。
门内果然是一座库房的样子,里头堆着几十甚至上百只木箱,每一只都与人一般高,独孤珩令人小心打开,顿时有异彩扑面而来,几乎要晃瞎众人的眼睛。
原来这箱中装的皆是金银,明晃晃沉甸甸,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赵达惊呆的彻底,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独孤珩道,“原来,前朝藏宝之事是真的?”
独孤珩颔首,意味深长的叹道,“这才是父王叫孤来江南的真正缘由。”
赵达还记得,自己幼年时便听说过一个传说。
——前朝皇族李氏曾在江南修建宝库,以应对江山不时之需。
本朝立国之初,高氏也曾派人在江南找寻这宝库的下场,民间也亦有许多鸡鸣狗盗之徒前赴后继的去寻找,但多少年来都无功而返,以致于人们终于相信,这大约只是个传说,从而渐渐将此事遗忘了。
哪里想到今日,他竟能真的站在这宝库当中。
当然,此时震惊的并非他自己,其余的暗卫也都被这数不清的金银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场唯一淡定的,只有他们的主上独孤珩。
“先祖辅佐高氏打江山,那时前朝李氏被逼退居江南一隅,曾打算动用这批金银,只可惜终究大势已去,他们还未有动作,便被高氏彻底剿杀。”
他沉声道完,又帮
赵达解惑道,“孤幼时听父王讲过此事,父王多年来,也一直在探寻这宝库所在,他最后一次踏足中原,便是已经发现,所以才会将短剑留在云峰山。”
什么,老王爷早已知道这宝藏的下落?
赵达还是满腹疑惑,“亦如此,那王爷怎么不明示主上?”
独孤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孤当时不在父王身边,并不知父王那时真实遗言是什么?”
这叫赵达一顿,“难道邢江他……”
可是不能吧,邢江可是老王爷最为信任的文臣了。
此事关乎重大,赵达不敢妄谈,只好暂且将话止住,转而问道,“那主上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据他所知,这茶园是主上去年就命人买下的,原来主上早就知道了此处的玄机?
“父王的短剑,其实另有用意。”独孤珩道。
那柄短剑上有个机簧,只需撬动剑把上的宝石,就能看到父王藏于剑身的地图,父王用心良苦,生怕这秘密被外人知晓,只可惜他被误导,上辈子直到最后才发现这秘密。
赵达却并不知这些,此时只剩下高兴,“太好了,有了这些金银,主上便能后顾无忧了,此乃天助主上啊!”
想那高氏有多狡诈,当初特意将功高的独孤氏封在贫瘠之处,这么多年,仅是解决封地民众将士温饱问题,就颇叫他们耗费精力,大业自然只能一拖再拖。
但眼下就不同了,有了这些金银,将士们还愁吃不饱饭吗!
独孤珩也是这样想的,吩咐道,“将其中部分金银在本地换成粮草运往庆州,切记小心,不要叫人发现。”
在场众人纷纷应是,立时忙活起来。还好主上早有筹谋,自去年起就悄悄在江南,蜀州等地以茶,粮等商业建立了据点,眼下运输金银粮草,正好能遮人耳目。
交代完这些,独孤珩与赵达便又从密道中出来,才回到山前,忽有暗卫匆忙赶到,禀报道,“主上,临安有变。”
什么,结拜兄弟有事?
赵达立时一顿。
而他的主上已直接发话。
“备马。”
~~
阮青岚这次没有选择水路。
他只令货船先行,自己则带着一家人乘车,只因怕再遇上来时的灾祸。
只是尽管一路小心,后头还是有人在追他们。
“二叔,我是明德,你们莫要急着走,咱们都是一家人,万事好商量,你先将车停一停吧……”
声音传到车厢里,芳若最先啐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堂哥?”
安若凝眉道,“得罪了武王府,事到如今,我们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秦氏则不放心的问夫君,“他会不会追上来?”
“让他追,”
阮青岚撩帘看了看前面的路况,又吩咐车夫道
,“再快一些。”
车夫应声扬鞭,车速果然又快了一些。
然阮明德也没放弃,依旧在后头穷追不舍,且又喊道,“二叔,世子已经在后头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逃不出世子的手掌心的,不若停下车来,咱们都好看。”
世子?
这叫车内人又是一顿。
明瑜已经攥起拳来道,“世子又怎么样,实在欺人太甚!爹,实在不成,咱们下车与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