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朝榻上的人轻声唤道,“陛下,药熬好了,妾身喂您喝。”
独孤珩缓缓睁开了眼,似乎迟钝了一会,才认出她,“安安……你来了?”
安若点头,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间又是一阵难受。
她将他扶着坐起,小心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独孤珩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微微凝着眉,要张口说话时,又忍不住先咳了两声。
安若吓了一跳,不敢再问他,先端起药来喂他喝下。
待一碗药喝完,他这才勉强答她道,“孤还好,不必担心。”
可他这样子,怎么能不叫人担心呢?
安若来时想了一路,觉得他身体平素极好,昨夜分明也未做什么,怎么会平白的忽然就病了?
这病……莫不是跟那个假装残疾的独孤昶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时再也不敢耽搁,忙郑重的同他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
独孤珩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得哦了一声,“何事?”
安若却先看看左右,颇有顾虑的样子。
独孤珩懂了,便吩咐众人,“先退下吧。”
逢春楚御医等人应是,垂首撤了出去,叫殿内只剩了他与她二人。
安若这才继续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或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妾身不是随意胡诌,还请陛下耐心听妾身说。”
独孤珩眸色幽深,颔首道,“你说。”
“妾身昨夜送了太后从慈宁宫里出来,经过御花园时,遇到了一名太监,当时其形色有些匆匆,只无奈御花园中光线昏暗,妾身无法看清其样貌,却在其身上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恰逢今早魏太妃入宫,妾身却在其身上闻见了那股香味,惊讶之下,便试探问了一下,结果魏太妃说,是安郡王新制的香膏。妾身问魏太妃要了一些,午后
魏太妃着人送去了妾身宫中,妾身试着闻了一下,那香味正是昨夜在那个太监身上的气味。”
话说到此,她原以为以独孤珩的聪明才智,定然已经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了,哪知却听他问道,“如此……是什么意思?”
安若顿了顿,只好进一步明示他,“妾身怀疑,昨夜的那个太监其实是安郡王,因为香膏是他亲手制得,除了他,别的男子身上不会有一样的气味,况且,昨夜他不是提前离席了吗?”
独孤珩却又问道,“可他有腿疾,你昨夜见到的那个小太监,该不会也是残疾的吧?”
安若一怔,他怎么还没有想到呢?是对独孤昶太过信任,还是因为生病,脑子迟钝了?
她急得,只好又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如若安郡王的腿疾是假的呢?那一切是不是可以说得通了?妾身方才还听太后说过,自安郡王幼年摔伤后,只是头些年看了些大夫,后来便没有再求医了,他们母子并未与您跟太后住在一起,万一他府中人都帮着瞒天过海……”
独孤珩大约是真的因病脑子迟钝了,听她把话说到这般,还是不甚明白的问,“可他……为何要假装有腿疾,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安若一怔。
对了,他不像她一样是重来的,不知他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想不通,独孤昶的目的会在何处吧。
可她是知道的,她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如若安郡王真的是装的,那这么多年,他一定有所打算。陛下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包藏祸心?他是您的堂兄弟,同一个祖父,您又没有别的兄弟,眼下也没有子嗣,恕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若您出了什么意外,这江山会落在谁头上?”
话音落下,独孤珩沉默了。
只一双眼眸望着她,内里似乎涌动着万千情绪。
须臾,他开口道,“安安,你可怕孤死吗?”
安若一愣,刹那间,前世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面前。
而再看看眼下正病弱的他,一股恐惧深深将她笼罩住了,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带着哭腔点头道,“陛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能不怕?”
“那,上辈子呢?孤死之时,你可还怕?”
他又开口,一双眼眸仍是紧紧将她望着。
安若愣住了。
什么?上辈子?
她含泪傻住,须臾,又听他唤了一声安安。
“如今,孤可已经是你最要紧的人了?”
安若迟钝的张口,不可思议的问道,“陛下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已经在她脑间炸开。
难道,他也是……
殿中一片静谧,似乎只剩了她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却见他牵唇笑了笑,道,“你没有猜错,孤也是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咳咳,写到安安喂药的时候,忽然有种“大朗,起来吃药了”的画面……
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