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封宴顶着不可置信的小表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熙宁帝不由失笑道“还真是个孩子呢”
闻着身边年老腐朽的熙宁帝身上发出的衰败的味道,孟贵妃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也只有熙宁帝才会将封宴这个小崽子当作无害的孩子,一个能哄得了皇帝,在宫中活得惬意,在朝中安安稳稳做着太孙的孩子,会是这么简单的吗
没有听到孟贵妃的话,熙宁帝疑惑地转过头,就见心上人一脸怅然若失地望着封宴离开的方向,美丽的容颜满是失落之色。
“怎么了,阿宁”他关心地问。
“陛下,”孟贵妃欲言又止,在熙宁帝催促的眼神下,她苦笑道,“臣妾是羡慕陛下,能和宴儿其乐融融的。”
她突然扑向熙宁帝的怀里,水眸溢出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袍,哀求道,“陛下,如若有这么一天,就将臣妾一起带走吧,留下臣妾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间,臣妾害怕。”
熙宁帝顿时大为心疼,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忙安抚地抱住她“唉,朕这些年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心里也知道怕是陪不了你长久,朕倒真愿意带你一起走,然而舍不得。朕的阿宁犹是花容月貌,颜色正好,”熙宁帝抬起孟贵妃艳光四射的脸庞,拇指揩掉她的眼泪,怜惜地道,“朕总是愿意看你好好的。”
孟贵妃眨了眨湿漉漉的眼,感动地拉住他的手“陛下”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阿宁你是怕宴儿将来不孝顺于你,是吗”熙宁帝道。
孟贵妃低下头,咬唇道“臣妾自认这些年对宴儿尽量做到尽善尽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隔了一层,也许是臣妾做得不够好吧。只是如今陛下在时,宴儿尚且对臣妾淡淡的,往后还能指望他有多孝顺臣妾吗”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没有揭开的身份。
有时候,孟贵妃甚至都怀疑封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何要如此抗拒她的示好要知道,和她打好关系才是对他巩固位置最有利的。
熙宁帝迟疑了一下,的确封宴对孟贵妃恭敬客气,亲热不足。但是,想到孟贵妃和封宴之间不仅有长幼之分,更有男女之别,似乎又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封宴在不知道孟贵妃是他亲生祖母的情况下,和皇帝的宠妃保持距离才是明智正当的做法。
然而人心易变,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证日后封宴对孟贵妃始终恭敬孝顺如一,如果宴儿日后对阿宁不好看着孟贵妃担忧垂泪的样子,熙宁帝的眼眸变得深沉。
他拍了拍贵妃柔弱可怜的肩膀“阿宁,朕知道了。”
也许,他不应该将照顾阿宁的重任交给封宴一人,而是该给阿宁留下更多的保障,以保她日后无忧。
在他怀里,孟贵妃舒心地一笑。就是这样,不但慢慢在熙宁帝和封宴之中埋下一根刺,她要皇帝更怜惜自己,赋予更多的资本,以便掌握更多的力量。
不说孟贵妃怎么样在皇帝面前吹耳旁风,封宴回到自己在皇宫中的寝宫承乾宫。那本来是原太子离宫前的住所,后来太子执意搬离皇宫另置太子府,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如今,原太子妃并太子的一干姬妾仍留在太子府中,封宴会每隔半月前去请安一次,毕竟过继后,从礼法上来说,原太子妃就是他的嗣母。如果日后封宴能顺利登基,原太子妃就是太后了。
到那时如果孟贵妃不死,太后能容忍后宫存在一个比她地位更高的女人,自己还得毕恭毕敬地屈尊对待吗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女人间的后宫权利之争。而原太子妃出自王家,不说王家和孟贵妃之间的恩怨,哪怕为了太子妃,迟早和孟贵妃会成对立之势。
如今王家是决定上了封宴这条船了,在朝堂上王尚书也的确是一个很好用的人,然而这也不妨碍王家想和封宴绑得更深一点。
此前王尚书就曾试探性地说起家中女孩,还有不死心的孟家,以及朝堂上下跃跃欲试的各大家族,仿佛一夜之间封宴的婚事就成了焦点所在,让他体会到了前世大龄青年被社会逼婚的恐惧。
哎,他真是太难了,封宴心疼了自己一把
“宴哥哥呢,他回来了吗”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娇俏地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封宴当即顿住脚步,繁茂的花枝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在他们前面一个身着嫩黄纱裙的女孩子,正凶巴巴地抓住一个侍卫问个不停。
这女孩子正是孟贵妃唯一活着兄弟宁安伯的嫡孙女,孟清玥。
因着孟贵妃的关系,孟清玥自幼进出皇宫,备受宠爱,有着嚣张跋扈的性子。她并不知道孟贵妃其实是她的亲姑祖母,但却知道孟家和孟贵妃的关系紧密,而她自小得孟贵妃的喜爱,进出皇宫成了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