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子楚现在一切安好。
被太子殿下派出的信使将信札送往怀朔镇。
飞骑从魏国的北边一路赶至与匈人领地交接的西边,马踏飞雪。
他声称那是一位名叫贺楼楚的少年武将托他带来的书信。
怀朔镇的贺楼氏守军一看这信上的图纹,便立刻将其带到了贺楼将军的面前。
那是一封用贺楼氏的秘语写就的书信。
若是落在外人手上,便什么也看不明白。
并且,那还是一封太子殿下用左手写下的信。
当日逃离王城,在西行路上,被太子妃搭救。待伤势稍愈,便继续西行,想与舅舅会合。然不忍太子妃深陷缺之祸事,复又向北。
怀朔镇的守将名叫贺楼司繁,乃是贺楼老将军的第六子。
他也是先王后贺楼氏的同母弟弟。
贺楼司繁也长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仿佛,那便是他们贺楼氏一族的标识了。
此时距离火烧宫城之日已快要有一个月了。
贺楼司繁险些以为自己的外甥已然遇难。
故而,当他把信的第一句话译出来时,都喜不自胜了。
但他才看到第二句话,便又陷入了浓重的疑虑。
他那外甥何时有了太子妃了
此时,那与太子殿下有着婚约的和亲公主显然已被贺楼司繁抛在了脑后了。
毕竟王城都已经破了,他家外甥也已然失踪了那么久了。
谁还有心思去管那敌国的公主啊
但
然不等我搭救,她便已凭借其计谋夺下一城,以我魏国太子妃之名占下朔方郡,以图大业。
子楚愿与其一道。从朔方郡直插王城,而非从怀朔镇出发,自西向北,舍近求远。
贺楼司繁将那封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三遍,而后便看向那名信使,问道“你从朔方郡而来命你送信过来的我贺楼氏族人与太子妃是什么关系”
信使尴尬了。
姘头这种词他可是决计不敢说的。
这位贺楼将军哪怕和族中的小辈关系再好,能要好得过子楚太子
信使左思量,右思量,终于给挤出了一句
“就相好吧。挺好的那种相好。”
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大实话,信使就又觉不妥,连忙求情道“还请贺楼将军勿要责怪我们头儿。太子妃虽然的确和太子有婚约在身,可她和子楚太子,毕竟连面都没见过的啊没得感情的。”
贺楼司繁“”
哟,他那见了女人总和和冰碴子似的大外甥,没了爹以后,玩得还挺开心
从魏国北方重镇灵武郡去往朔方郡的官道上,马蹄阵阵。
打了那么一场仗的朔方郡将士们此时可真的是畅快得很。
他们原以为自己是一把需要去和熊搏斗的牛刀,然而在贺楼楚的指挥之下,他们简直像是在扑杀一只飞不起来的鸡。
从灵武郡赶回朔方郡,他们已用尽上了吃奶的劲。
可奈何背着龙雀天戟的那人,归心似箭。
他骑着马,从队伍的最前头冲至最后,并一路以命人加速前行的哨音鞭策着众人。
当他经过那几架外形华丽的马车时,疾风便掀起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丝绸、金饰与宝石。
雪又下了起来。
然而随着那悠扬回转的哨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即便是走在了队伍最后面的步兵都不敢懈怠,再一次地小跑起来。
“现在,拓跋宏与拓跋坚已经兵分两路,向王城逼近。拓跋缺的亲兵也已经集结完毕。三股力量就要碰到一起了。想必,那会是一场大战。
“待到他们三人元气大伤之时,便是我们执行计策之际。只是拓跋缺传出的那些谣言,依旧是个烦。”
朔方郡城外,达奚嵘来到了刚搭好的军帐中,与太子妃殿下进行密谋。
赵灵微“的确。正所谓三人成虎。况且,这样的脏水,也实在是太难洗清。除非”
达奚嵘“除非什么”
赵灵微“除非我找一盆更脏的脏水,直接就给扣在拓跋缺的头上,让他连盆都给一起顶着,怎么甩也甩不脱。”
赵灵微见达奚嵘一副疑惑的模样,便说道“我可以告诉世人,说那日火烧宫城,顺便与惠太后发生了不伦之事的乃是拓跋缺。而此事,其实是摄政大将军贼喊捉贼。”
跟我们玩儿脏的
行啊,我也会。
你若向我泼来一盆脏水,我就给你泼去百盆。
不仅如此,我还要用那装脏水的盆把你给砸疼了。
有关这一点,我表姐陈伊水可太明白了。
赵灵微“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给我回报了消息了,那惠太后在先国主还在时,根本算不得什么宠妃。
“她家世不好,也没什么才情,纯粹以美色侍君。然而惠太后之美色,在先国主的后宫之中,也未必能排得上前三。且那先国主经常招三女,甚至五女同度良宵。
“达奚将军,你认为在这般情况下,他真的会钟情于谁吗”
此时的赵灵微已让达奚嵘忘了她还是一名女子了。
是,她当然是“太子妃殿下”,也有着惊人的美貌。
一举一动之间,则更是令人不自觉地以目光相随。
只是她在达奚嵘的眼中既不是女子,也更不是男子。
而是凌驾于这两种人之上的某种存在。
那就仿佛,神庙之中的女神塑像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女人。
如此,达奚嵘便不会在与赵灵微商议这些事的时候感到不妥以及失礼。
达奚嵘认真思量了一番,回答道“末将以为,不会。”
赵灵微“所以拓跋缺为何独独要立她为后”
赵灵微笑了,且自信满满地说道“因为他们之间,有着私情。”
达奚嵘几乎要以为这就是赵灵微探听到的事情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