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灵微却是在那之后敛了笑意,正正经经地问道“达奚将军认为我的这番说法,站不站得住脚”
“站、站得住脚太站得住了”
“好。”赵灵微呼了口气,说道“现在去王城传这些消息已然来不及了。我便派人去王城附近的村县传一传。待到战事四起,王城里的人逃出城去,便自然能听到这些。”
至于之后
她只要令她家子楚在人前摘了面具,再多找些人传一传“太子殿下”之美貌,想必拓跋缺的那些鬼话就更没人信了。
哼,她家哑巴身为男子,还如此高大强壮,武艺高超。
既能带兵,也能练兵。
偏偏还生得那么好看,也一点都不女相。
此般少年,我见犹爱。
何况那些被关在深宫之中,只能见到老国主的女子
子楚太子若也长成这样,他还能去奸污父亲的妃子
他被那三女五女什么的强迫才差不多
想到这里,那三女五女与她家贺楼小可怜在一起,又奔放的样子便直接出现在她的脑袋里了。
呸呸呸
公主殿下红着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挥退了。
此时号角声从远方响起。
那便是四军演练还有三刻便会开始的信号了。
达奚嵘于是向赵灵微行了一礼,而后离开。
达奚嵘与孙昭,还有仇怀光与被选出的另一名朔方郡武官将一个在山的阴面,一个在山的阳面,各自决出胜负,而后冲向另一队人马所在之处。
而赵灵微的军帐所在之地,则正好位于山之两面的中间。
当她听到擂鼓声与厮杀声都逐渐响起,便走出帐去。
她走向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向地下一个眺望,就看到两队人马相互冲去。
他们已将武器全都换成顶端用布包裹着的长棍。
冲杀之时,若有谁从马背上被击落下去,谁不可再上马,而只得自己走到边上去看着。
这是赵灵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所谓的排兵布阵,所谓的左右两翼包抄拦截,以及对其进行合围之时的中路后撤。
两股队伍的阵型随着对手的行动而不断变化,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惊奇。
“过去,松谋有在我们的府上做杂务,帮着看管府里养的那些家畜。日子久了,居然也能对它们发号施令。”
她这样对身后的童缨说道。
“有一次,他就拿着竹竿,用小鸡小鸭和鹅来给我演示不同的布阵之法。但他和我说得太认真,我也听得太入迷。
“于是白将军就生气了,从空中飞下来,去啄中间领头的几只大白鹅。但是那些鸭兵鹅将却只是一路躲着跑,却没完全散开。”
童缨未有开口,她只是听着。
因为公主殿下只是想要和人回忆一番少年时的情形,而并非想要让人对这些做出什么评判。
“我就对白将军说你再来捣乱,松谋就要让他的那些鸡鸭和大鹅来咬你了。”
这会儿的魏国北境已然很冷。
是以,白将军都不爱出去了。
若非为了她这个主人,鹘鸟本该飞去更暖和的地方过冬。
但赵灵微若是要出城好一会儿,还是会把它带在身边的。
就好像这回,她几乎是在出城之后便把白将军抱在怀里,暖着。
而这会儿的白将军则似乎是因为主人连着提起了它好多回,便从帐篷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在赵灵微要伸手去摸它的时候,它还伸嘴就要啄人。
“你先回进帐篷吧。”赵灵微说道“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就进去。”
童缨应了声,却只是走远了一些,在能够看到自家主人的地方候着。
赵灵微把自己的兜帽拉了起来,让一人一鹘都能盖到些许,而后便问白将军“你是因为我提起你了,还是因为听到了松谋的名字,所以才飞出来找我的”
白将军自是答不来话,却是脑袋一动一动,眼睛也一眨一眨的,仿佛真的在思考一般。
如此,便让赵灵微又拿出了手下探子给她带来的密保。
信上说,豹骑将军还活着,看起来也很安全。
他并未受皮肉之苦,且还被以礼相待。
豹骑将军所待的别院戒备森严,但拓跋缺却未有限制其自由,仿佛真心想要劝其投靠了自己。
但豹骑将军却见不到跟着自己的那些将士们。
并且他的一言一行也在严密的监视之下。
过去,魏国主用豹骑将军来威胁大商。
现在,魏国的摄政大将军拓跋缺则用那三千多名士兵,来威胁他们的主将。
一想到松谋此刻的处境,赵灵微便会心生怒意。
然此刻的她却偏偏还想不到解决之法。
这世间的强者一定都恨那挣脱不开的枷锁。
也一定都恨被人这样威胁。
赵灵微尚且如此生气,又遑论大商的第一战将
白将军用喙啄起了那张信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赵灵微却是轻轻地顺了顺它头顶的羽毛,说道“不行,这么冷的天,哪里还会有在外面瞎跑的鹘啊。若是让你去送信,你肯定是有去无回了,而我的行踪则也会暴露。太危险了。”
此事,她不可急于求成。
她得走一步看一步。
赵灵微用暖和又柔软的兜帽护住白将军,并走向她的军帐,在案前写下她得让底下人去王城的四周散布的消息。
不一会儿之后,在外头替她看着的沉琴便跑进帐来,欣喜地说道
“公主仇将军在击败了自己的对手后便不等孙中郎将和达奚将军分出胜负,直接绕过了山,让孙中郎将与她一同御敌了”
竟还能如此
赵灵微放下笔来,细细感受这条消息给她带来的奇妙之感。
对啊,她只说待到两边分出胜负,便可冲向另一队人马所在之处,却没说一定得等到只剩下一个敌人时才出手啊。
只在他们大商军将内部传阅的武经里不也总说要在敌人还未结阵之时,便出其不意吗
如此看来,今天的这场演练,怀光竟是胜局已定。
“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