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掀开车帘,楚王便看到了正斜倚在软塌上看书的江言,微微垂首的模样衬得她格外文静。
清铃和雨竹分坐马车入口的两侧,一看到楚王进来的身影,便尊声喊了一句:“楚王殿下。”
江言听到动静后有些错愕地抬头,连忙坐直身体,把手上的书放在一边,语气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脑袋晕。”楚王径直坐在江言的身边,简单答道。
江言听楚王说话声音虚弱,目露担忧:“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楚王轻轻地“嗯”了一声,解释道:“睡下没多久就起来了。”
楚王昨夜从侯府离开后,一回王府先是把在长安城堆积几日的密报通通处理完毕之后,才睡下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得起来了。连续好几日连轴转,如今倒是真的有些精神不济了。
江言心念一转,便晓得楚王定是和义父一样,天还未亮就进宫等候。现如今脑袋发晕也是正常,补个眠就好了。
思及此处,江言赶紧起身给楚王让位置,满脸皆是关心:“那你先在软榻上睡一会,补个觉。”
人还未起身,楚王便已经伸手把江言给按住了,脑袋往江言的肩颈上凑,不容置疑地说道:“你就坐这。”
话音刚落,江言便觉肩上一重。等她扭头再看楚王时,却发现对方已经阖上了双眼。
江言看他脸上还带着一个冷冰冰的面具,担心他睡得不舒服,便压低了嗓子,贴在楚王的耳边小声问道:“现在可以摘面具吗?”
楚王的眼睛并未睁开,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马车周边都是我的人。”
江言自然听懂了楚王的暗示,安下心来,手摸索到了楚王的脑后,尝试帮他解面具。
随着江言的动作,楚王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面对面地环抱住江言,方便对方帮他把脑后的结给打开。
因为江言看不见,所以解绳子的动作有些迟钝,好不容易把面具取下后,她才注意到楚王的气息变得绵长,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江言不敢乱动,但见楚王用这么别捏的坐姿入睡,等会醒来肯定不会好受,便想扶他平躺在软塌上。
不过此时,她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占用了,所以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清铃,轻声吩咐道:“清铃,你帮殿下把靴子给脱了。”
清铃闻言一愣,和对面的雨竹互看一眼,才起身过来。
清铃蹲下身子,然而她的手刚触上楚王的靴子,就明显感觉到那双腿往后避开了。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束手无措地看向江言。
江言自然也察觉到楚王的肌肉徒然变得紧绷起来,虽然人还未醒,不过整个身体的状态却已经处于防备之中。
江言终于想起,原书中的楚王便是一个极
其讨厌别人近他身的人。
但在江言的潜意识之中,楚王时不时地就往她身边凑,所以已经忘掉这一茬了。
迎着清铃的目光,江言有些头疼,只得尝试性地在楚王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我让清铃帮你把鞋子脱掉,等会也能舒服一点。”
楚王这次也是真的累了,要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早就警醒地睁开眼睛了。此时听到耳边传来江言的声音,身体便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江言见有用,又小声地在楚王耳边念叨了几句。
清铃也就趁此机会,利索地帮楚王脱下了靴子。
江言扶着楚王的肩,和清铃一起,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楚王的睡姿,让他尽量舒服地平躺在软塌上。
可因为楚王的身量太高,这软塌的长度并不能完全容纳他的身体,可屈着身子睡觉又太过难受,所以江言只能让他呈对角线平躺着。
楚王虽然已经睡着了,可抱着江言的手依旧没松,江言只得坐在软塌外沿的角落,让楚王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车上早就提前备好了一床被子,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清铃很有眼力见地把被子展开,江言顺势接了过来,帮楚王把被子掖好。
楚王神情很是疲惫,脸色也有些惨白。江言不敢再扰他休息,只安安静静地坐着,顺便拿起之前那本未看完的书打发下时间。
车里的两个丫鬟也很是安分,坐在马车的两侧,眼观鼻鼻观心。
楚王这一觉睡得尤其安稳,再次醒来,是被人给拍醒的。
“快起来,我们该吃午膳了。”江言的手在楚王的脸上揉搓,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语气催促。
楚王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一入眼便是脸如白瓷一般的江言,此时正低着头看他,眼中只有他一人,竟让他有些分辨不清此时是梦还是现实。
江言瞧楚王双眼迷茫,眼底渐渐染上笑意:“睡迷糊了吧?快听听外面的动静!”
江言伸手推开了一扇车窗,外面顿时飘来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原来队伍已经停了下来,现如今停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修整,外面叮叮哐哐的,极为吵闹。